王夫人听了,便道:“不知太后还有何口懿,还请孙尚宫直言。”
孙尚宫笑道:“太后知道,先皇在位时,贵府曾为了这位宝玉的婚事向先贤淑妃请旨,可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如今太后格外开恩,准许贵府在当下举办婚事,暂不受朝廷为先皇守孝的拘束,这也是太后和皇上看重贵府,成人之美。到时候,只怕还有嘉奖。”
王夫人听了,便又欢喜起来,连忙称谢。
凤姐却知道,此举意在断了那林笑笑和贾宝玉之间的念头,以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贾宝玉此时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却又一句话说不得。
王夫人只得向凤姐道:“如今孙尚宫把话也说得明了,你便带宝玉去凹晶馆走一遭,有了结果,速速来回。”
凤姐和宝玉连忙答应着,便告退出来。小红和袭人也连忙跟着。
贾宝玉才出了荣国府,心内便悲愤不已,泣道:“真是权势压人,这笑笑居士在大观园里住的好好的,先是让咱们搬了出来,把园子也给了宫里,如今竟然连人也要了去,却又管起我的婚事来,还说是恩典,我看,就是闲的没事干,吃多了撑的。”
凤姐立马骂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整日家只知道游荡,在丫鬟姑娘中间胡闹。你也听见那孙尚宫说的话了,如今咱们一府人的祸福,都捏在那林笑笑的手里,若是她不答应进宫,只怕咱们合府又要遭殃。实话和你说了吧,这林笑笑是当今圣上的意中人,在他还是北静王时就已经露出端倪来了的。你不知好歹,竟然还敢惦记着她。你不要命也罢了,难道太太和咱们疼了你一场,你也不管不顾了。我劝你待会子见了她,好言相劝,把这些厉害关系都和她说明了。若她还感念你当初为了她的一番情谊,就该答应了进宫去才是。况且那孙尚宫也说了,她去了宫里,仍然还做她的笑笑居士。我只警告你,别和她念念不舍的,又胡说八道!”
贾宝玉也知道凤姐说的都是实话,若林笑笑果真拒绝进宫的话,只怕真的会殃及贾府。
贾宝玉便只自语道:“这也太霸道了,牛不吃水强按头,这天下还有公理吗。”
凤姐怒道:“公理?这强权之下,还谈什么公理!你痴人说梦话呢。我原本想着,把这大观园敬献了出去,和她决断了往来,这祸便也断了,没想到,却还是寻趁到咱们头上。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原本这人是你招了来的,祸由你起,如果真的躲不过,首先还得你来顶缸!带累太太和老爷等一府的人,你就是千古的不孝子,罪人!你可想清楚了。”
贾宝玉被凤姐训斥得大气不敢出,只得暗自抹泪,一行人却已经来到了凹晶馆外的石桥上。
放眼望去,只见那两间小木屋紧关着门,厚厚的积雪覆盖在屋顶上,一管烟囱里却冒出些袅袅炊烟来。
凤姐袭人和小红三人便立在石桥上。
凤姐推了推宝玉道:“擦干你的多情泪,快去吧。可记住了我和你说的话。”
贾宝玉心绪万千,只得下了石桥,往小木屋而来。
踏着厚厚的积雪,贾宝玉穿过甬路,才来至门前,犹豫了半晌,刚欲敲门,却听得吱呀一声,门却开了。
贾宝玉吓了一跳,被门头上抖落的积雪打了一脸一身。
贾宝玉定眼一看,竟然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道姑,却是佳惠。
两人一时都怔住了。
佳惠见是贾宝玉,眼里突然便流下泪来,却又连忙转身往屋子里笑道:“宝二爷来了!”
屋子里许久才传来一阵咳嗽声,便道:“不见,让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