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狼孩。杀人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完全出于本能,刚才那十几个兵白捡回一条命。”
穆参商回过头,看见一人几乎贴着茅小飞的耳朵在说话,他脸色一沉,“这个孩子……”话音未落,已经足够吸引茅小飞的视线,穆参商眉毛微微上扬,隔着那么多人,茅小飞一眼就明白了,穆参商看的就是自己,他想看自己的态度。
不用茅小飞刻意做出什么姿态,他确实不想这个孩子被烧死,至少不是现在。爪西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如果不是跟着他跑到这里来,加上他不肯见爪西,爪西才会硬闯。茅小飞那点平民心肠顿时就涌了出来。
“这个孩子,不是蛮族人。”
几乎所有人都疑心听错了,网中的孩子肤色黝黑,被扒光以前穿着蛮族人才会穿的草裙。
于是有人上前道:“将军不要被他蒙蔽了,他刚才穿的草裙在这。”一名小兵手里捧着爪西才被剐掉的草裙,还有他随身那把小刀。
“这把刀伤了我们好几个人,他可不是善茬。将军千万不要妇人之仁……”
穆参商寒意森森的视线扫到那人脸上。
接近四十岁的老将顿时收声,脸上肥肉随他垂头略抖动两下,很不服气。
“拿水来。”
穆参商取过水桶,冰冷刺骨的水从爪西脑袋上泼下,将他全身冲了个透。孩子顿时弓起身,炸毛地吼叫,撕咬束缚他的网。
穆参商出指如电,他手指擦过的脸颊上,顿时显出白嫩的颜色,爪西根本不是穆参商的对手,一张脸很快被擦干净。擦他脸的布脏污一片,爪西的脸干净了,圆溜溜白嫩嫩的小孩换了个模样,连龇牙咧嘴的架势也少了凶相。
“他不是蛮族的小孩,是被劫掠过去的庆细人。我们在这里,日复一日地操练,养兵千日,图一日用武之地,是为了什么?”
士兵们满脸憧憬、思念、愤怒、心酸,不少人攥紧拳头,有人大叫一声:“为了国君,为了家人!”
“是,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亲人,效忠我们的国君。庆细人不杀庆细人,这个孩子,也有亲人,他的亲人说不定正在四处找他,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蛮族人劫走,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他这么小,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任人欺凌。”
穆参商的话让军队彻底沉默下来,当兵的大半也想起自己的父母和孩子,有人主动走上去,要解开爪西。
“慢着。”那名中年士官伸手阻止,他缓缓看向穆参商:“这个孩子无比凶狠,恐怕还会伤人,方才他用牙咬伤了我十数名手下,该怎么算?”
穆参商面无表情地看爪西:“作孽的是他这一口牙,随季将军处置。”说完穆参商就头也不回地走下高台,回中军帐去。
穆参商前脚走,中年男子立刻下令,让士兵拔了爪西的牙,才把小孩放下。
此时士兵们已都散了,远处两支火把,微弱的光照着寂静的校场。角落里走出个人影,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走来。
被人拔光满嘴牙的爪西趴在地上,脸上尽是血污,他暂时没办法伤人,谁也懒得去搭理他,就像没人会真的和蝼蚁为难。
用一件号衣把爪西抱起来,睡梦中爪西手脚时不时抽搐,他的嘴被血水糊得看不出,脸颊也肿得老高。
茅小飞鼻子一酸,把爪西抱回了营帐,小孩没有清醒,瑟缩着把脑袋钻进茅小飞的怀里。
时辰还早,新兵营里不是在划拳偷摸掷骰子,就是在吆五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