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lalune上上下下每一块砖都姓程,没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然走在砖上都怕滑脚。
之所以如此慎重对待这笔单子,是因为程远航亲自打电话来叮嘱:“我希望你能亲自替周家作图。”
程陆扬一贯厌恶父亲命令式的语气,一边胡乱翻着遥控器,一边吊儿郎当地说:“周家?哪个周家值得你百忙之中给我打电话?”
一听他这语气,程远航就头疼,“平时吃饭的时候跟你说这些事情,你从来不听,还能有哪个周家?市里的装修市场几乎都被他周从伟垄断了,这回他的宝贝女儿特意指名点姓要你来设计她的新房子,别错失良机。”
“良机?你的我的?”程陆扬又忍不住讽刺他,呵呵一笑,“你这么一提我似乎又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你怎么拉拢都假清高不愿意跟你合作的周从伟?”
程远航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叫你配合你就好好配合,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我养你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要你做点事,你就推三阻四、明嘲暗讽的,程陆扬,你是不是忘了你姓什么了?”
陆舒月正在敷面膜,一听丈夫好端端地打个电话都能上火,赶紧跑到书房去,结果听见父子俩在电话里就吵上了,急吼吼地拉住程远航,不住地摆手。
程陆扬在那头冷静地笑了,“养我那么多年?是你养的,还是外公养的?你不说我姓程,我都快以为我是姓陆的了。”
“你——”程远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却听啪的一声,程陆扬果断利落地挂了电话,结束了这次不愉快的通话。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挂有很多色彩斑斓的油画,唯独没有照片。
程陆扬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长腿叠在玻璃茶几上,视线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
应有尽有,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堂,他从来不亏待自己,花起钱来无所顾忌,只图自己喜欢。
因为他发现自己赚的那么多钱除了挥霍以外,再也无处可花。
方凯每个月的工资会系数上交给他那年迈多病的母亲,公司里的很多男人会把钱花在心爱的女人身上,而当了母亲的员工则会把钱攒起来,说是要替儿女买房。
可他不一样,程远航和陆舒月不愁吃穿、生活富裕,他这点钱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何况家里还有一个更能赚钱的大哥。
他没有女人,也没有可以花钱的对象,存折上庞大的数字可以让很多人眼红,但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
他想起了那个老人形容枯槁地躺在病榻上时,还死死拉着他的手,要他好好孝顺父母,而他哭得满脸都是眼泪,一个劲儿摇头,不住地叫着“外公”。
始终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的父母已经有了一个孝顺的儿子,他完全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电视里嘈杂地演着他不爱看的肥皂剧,程陆扬眉头一皱,索性关掉了电源,从茶几上拿过了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打开了作图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