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开了一扇大窗,淡金色的阳光洒在窗前卧着的罗汉床上,中间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青花玲珑瓷的观音瓶,正值春天,瓶里插了两支桃花,凭添几分生气。
东边是高低组合的多宝阁,尽是奇珍异宝。
屋子的左边用银红色帷幔隔开,里面有一张紫檀拔步床。床对面是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再一排红木衣柜。
只看这摆设就知道屋子的主人是极其得宠的,天璇如是想着。
白露进来道:“香汤已经备下,姑娘可要现在就沐浴?”
天璇点头,赶了一路她也想洗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赶路时人少,还好应付,回到沈府,不说那男男女女三四十个主子便是这院子的人就够她喝一壶的。
净房外,顾奶娘和立春立秋六只眼两两对视了个遍,她们原想进去伺候,然而白露说姑娘不识得她们怕是不习惯,遂几人只好候在外面干瞪眼,眼睁睁看着两个不是她们栖星院的人贴身伺候姑娘。
立春话里带上了哭腔:“去时好好的,可先是立冬没了,再是立夏嫁人了。就连姑娘都忘了咱们,妈妈,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顾奶娘半阖了眼,答非所问:“姑娘忘事后就是由谷雨和白露伺候,亲近也是常理。谷雨是大爷拨给姑娘用的,白露是未来姑爷派来,对姑娘都是忠心的,你们四人要同心协力一起服侍姑娘。”说到最后,话里已经有了几分厉色。
立春立秋俱是心里一颤,当下战战兢兢应了。
沐浴完,天璇只着了白色中衣坐在镜前由谷雨用棉布擦头发。
天璇抬眸打量镜中女子,如云乌发松松垮垮的披在背上,似蹙非蹙笼烟眉,浓密微卷纤长睫,潋滟生辉丹凤眸,琼鼻挺括,唇红齿白,再配上因为沐浴而透粉的凝脂雪肤。
这小姑娘长得可真精致,顾盼之间活色生香。天璇暗暗感慨,每每她为现状头痛欲裂时,摸摸这张脸就能得到极大的安慰,然而,脸并不能当免死金牌啊!
“姑娘您可别皱眉,您一皱,婢子的心也要跟着皱起来。”谷雨俏皮的做了个西施捧心的动作。
天璇嗔她一眼:“就你嘴甜。”
谷雨只觉心尖儿似被羽毛轻轻挠了挠,挠得人从心里头发起痒来,一时看呆了去,想不及其他。
白露杵了下她的手肘。谷雨偷偷吐了吐舌头。
待发梢八分干,天璇便上了美人榻小憩。躺在榻上,她把今天的事翻来覆去想了几遍,觉得大抵还是没有问题的……吧!迷迷糊糊间耳边突然炸响一句‘你不会是故意装失忆’骇得天璇猛然睁开眼。
谷雨和白露扔下手里的活赶过来,便见天璇双目茫茫,额间布满细汗。
白露脸色微变,扶起她柔声道:“姑娘是做噩梦了?”
天璇盯着她看了半响,紊乱的心绪渐渐平定下来,唔了一声。
“梦都是反的,姑娘别怕。”谷雨绞了帕子替她擦冷汗。
天璇扯了扯嘴角,薄衾下的手悄悄抠着榻,恨恨的想,长得好看就能吓人嘛!
这一惊,天璇再是睡不着,离着亥时三刻又还有好一阵儿,她便道:“这个点,小朵儿可醒着,我想去看看她。”沈天枢待她极好,他的女儿病了,自己总该去看看的。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