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突如其来的一枪,不仅将围住他们地契丹骑兵惊得目瞪口呆,也把刘知远、郭威等人给吓了一跳,校长分明是不按套路出牌嘛,明明说好低调的蒙混过关,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就把枪掏出来了呢。
尽管心里吐槽但手脚却一点都不慢,只见李存孝如同一支大鸟一般从大车顶上一跃而起,纵身越入契丹人的骑兵队中,伸开双臂一下就将两名骑手给扫落马下,而另一边的史建瑭也如同精灵王子上身一般,连珠箭嗖嗖地射个不停。
负责赶车的车把式也都是特勤团里的好手,既然火拼已经开场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纷纷从车架子上抽出兵刃加入到战团里。而此时惹出事端的李存勖,则被夏鲁奇和高行周死命的拉了回来,用身体将他掩护起来,饶是如此这家伙也不消停,背靠着大车在那里大呼小叫着。
片刻之后现场就安静了下来,二十名精英对付五十名骑兵,结果自然毫无悬念,只不过战斗结束的太快,很多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尤其是李存孝除了刚开场的从天而降外,整场就再没捞到一名契丹人了。
“把这些尸体扔到草甸子里,弄完赶紧走,契丹人的大队人马随时都可能赶过来”,刘知远见已将契丹人团灭,便开始催促大伙尽快上路。李存勖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一路上都是刘知远全权负责,他跟李存孝则做起了甩手大爷,只是偶尔心血来潮,让刘知远忙上好一阵儿。
这回仍是如此,看着忙碌的手下,二李坐靠在大车边上抱着膀子,都是一付悠哉悠哉的模样。“阿孝,你说这伙契丹人,怎么突然就要打劫咱们呢”,李存勖始终都无法理解阿保机为何会在此时,做出自断经济命脉的事情来,要知道如果没有这个互市在背后做支撑,阿保机根本不会在大汗的位子上做得稳。
“管他什么原因,敢动咱们的活,这就是下场”,李存孝也很直白,朝着地上的尸体努了努嘴说得相当的轻松,过了一会儿他又补了一句:“既然这些人敢这么敢,就说明阿保机已经不拿这个互市当回事了,现在能抢到的就是白赚”。
“不对,咱们在路上遇到的商号伙计,可都是装了满车的皮草,没理由等这些人回去,阿保机才想起要停掉与咱们互市吧”,李存勖反驳起李存孝的观点来。
“你想那么多干嘛,等到了龙化城不就都知道啦,先说好到了地方先把带来的货物脱手,你再做计较,就等着把这些货卖掉好有钱过个肥年呢”,李存孝本来十分刚毅的面容,可一涉及金钱就变得市侩起来。
二人正说这话,就看见郭威迎面跑来,他是来告诉校长和师傅现场的尸体,已经清理完毕马上就要上路了。“出发!”,李存勖说完一拧屁股就又坐到了大车上。
五天后河东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龙化城,在这几天里他们又陆续遇到了几股契丹人马,有的如遇到的第一波那般开口就是“货物滴留下,你们,滚!”,可也有两次遇到的马队,人家只是随便询问了两句,便挥挥手放行了。这就让李存勖更摸不着头脑了,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丢开不想,等到了龙化城再做道理。
此时二李又一次站在了龙化城的城门口,倒是没有过多的感慨,只是默默的与其他陆续到达的商队,在城门口排队等待着检查入城。
就在李存勖百无聊赖的时候,只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然后就听见有人大喝着“闪开、闪开”,话音才落一队骑兵簇拥一名契丹高官呼啸而过,此人一身华贵的皮草,人也是威风凛凛中透出一股子阴鸷之气。
进城后一行人便找到了此地最大也是唯一的一家客栈,包了一整个跨院。安顿下来后刘知远等人就在城中“闲逛”了起来,用脚步从东到西由南向北,将龙化城彻底的丈量了一遍,而李存勖则留在客栈,没事与店里的伙计扯着闲蛋。
“伙计,你是哪里的人氏啊”,李存勖趁着伙计送水的当口,抓了一把铜钱当做小费,然后很随意的问道。
“回客官,听您的口音也是河东人吧,咱俩是老乡,我是朔州人氏”,那名伙计看样子就很老实诚恳,接过赏钱后,主动与李存勖认起老乡来。
“哦,朔州离此地也并不远啊,咱们自从与契丹互市后,他们的大汗也同意在草原上的汉人,可以自由决定是否要回到汉地,你为何不回去啊,莫非已经喜欢上这里”,李存勖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东拉西扯道。
“回去,回哪里?”,那名伙计一脸的苦笑,“那边家里早就已经没人啦,倒是这里八十老母和才会走路的小孩,算是彻底把人锁死啦”,苦笑又转成了无奈,那名伙计说到最后仰天长叹,看得也颇让人为之唏嘘不已。
其实像这名伙计一样的汉人以及家庭,在龙化城并不在少数,如今他们也算是彻底习惯了草原大漠上的生活,李存勖知道等到他们的下一代长大之后,再问起他们自己的家乡,多半这些孩子也会异口同声的说,就是这座龙化城了。
“那要是有机会的话你可还愿意回到家乡?”,李存勖仍然锲而不舍的问道。
那伙计闻言不可察觉的皱了下眉暗道:“这位客官好生奇怪,怎地非要将我说走才安心”,可毕竟对方是客人他又不好表露的过于直白,只得继续苦笑道:“回去做甚,兵荒马乱乱糟糟的,这里虽然是契丹人的地盘,但好歹也是在草原的深处,比起外面总要安生一些”。
这又是一个喜欢待在舒适圈的,不过也不能说他有什么错处,老百姓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个太太平平过日子吗,李存勖想到这里又换了个问题:“那这里的契丹人对你们可好?”。
这下那名伙计就没那么从容了,简直就是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的样子,他不知道今天出门得罪了哪一路神仙,怎么这位客官净往人伤疤上捅啊!尽管心中悲愤莫名,但客栈伙计的职业操守还是相当高的,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将胸口的烦恶强行给压了下去。
“唉。。。。。,客官想必猜也能猜到,像咱这种人在这里不被看作牛马,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契丹老爷的善待,能过上寻常的日子就已经老天保佑了,还能指望什么,日子难过也要天天过,不然还能怎样,唉。。。。。。。”,伙计说着说着又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哦,听你话里的意思,契丹人对你们也苛刻得紧呐”,李存勖也没有个眉眼高低,丝毫没看出伙计的不耐烦,仍是在那里不断的拱火。
“岂止是苛刻,在那些契丹人的眼中我们这些汉人,跟牛马。。。。。不,还特么不如牛马呢”,伙计也渐渐放开了自己,被李存勖引领着莫名其妙的就入了巷,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前一阵因为要与河东互市,需要汉人给传译、跑腿,咱们的待遇稍稍有了好转,可这段时间不知怎地汉人的差使越来越少,契丹人便又故态萌发了,而且还更变本加厉起来,唉。。。。。,总之年年难过年年过,不然还能怎样”,说完话那名伙计摇摇头径自走开了。
“看来阿保机真的打算与我河东决裂啦。。。。。。。”,李存勖剔着牙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