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怕是胡奋多等上一日,传令的信兵便会给他送来最新军令,那胡奋肯定会放弃撤退,转而死守街亭,就算他无法抵挡魏军十天,但只要能多挡一天,也会给陇西的大撤退多赢一天时间。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那怕现在胡奋想走,也是来不及了,他满脸的沮丧,神情黯淡,大错已铸,只能是听候发落了。
姜维看到胡奋进来,却收起了他的怒容,很是平静地问了一句:“胡奋,你可知罪?”
胡奋垂头道:“末将知罪。”
姜维没有再理会于他,有胡奋的这句话已经足够了,他转头向司马伦看去,淡淡地道:“子彝,胡奋是你的人,如何处置,你看着办吧。”
说完,姜维起身,径直离开,蜀军诸将也纷纷离帐,中军帐之中,也仅剩下司马伦以及司马军诸将。
司马伦没想到姜维会把皮球踢给了他,胡奋擅离职守,临阵脱逃,事实俱在,而且胡奋已经供认不讳,违抗军令,姜维只需按军法处治便是。
但姜维考虑到胡奋是司马伦的人,处罚的轻了,难以服众,处罚的重了,却唯恐司马伦有所不满,所以他干脆将处置胡奋的权力交给了司马伦,由他来定夺胡奋的生死。
这下司马伦有些犯愁了,于情他肯定是不愿意看着胡奋去送命的,但于法却让胡奋不得不掉脑袋。
如果胡奋没有造成恶劣的后果,或许司马伦还会法外开恩,放他一马,但正是由于胡奋的擅离职守,导致了陇西撤迁计划的流产,蜀军的损失巨大,如果司马伦偏袒胡奋的话,军令的威严何在?司马伦将来又如何治军?
司马伦深处纠结之中,一时难以决断。
胡奋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司马伦的面前,道:“末将自知罪责难逃,情愿一死以赎罪,末将能将七千儿郎带还给九公子,死亦无憾矣。舍弟玄武,性直鲁莽,望九公子善待之。”
胡烈此刻也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叩求司马伦可以饶恕胡奋。
司马伦长叹一声道:“玄威,非我今日不赦于你,实在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你我主臣一场,如此终了,时也运也。来人,来酒来!”
手下的军士的立刻拿过一坛酒来,司马伦亲自斟了一碗,端到了胡奋的面前,道:“玄威,且饮了这碗,再上路未迟。”
胡奋接过酒碗,一仰脖,一饮而尽,大笑道:“好酒!九公子,来世再会!”说罢,头也不回地扭身出帐。
司马伦眼角泛起了泪花,颤抖地手抓起了令箭,扔在了地上,哽咽着吐出一个字:“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