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狡猾,但他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见识广博,令洛自醉深感佩服。而重霂的目的似乎也慢慢显现出来。他时常向洛自醉询问另一个世界之事,另一个世界的知识。洛自醉也并不隐瞒,但凡他提及,便都一一告知。
两人相交甚密,洛无极在觉得不可思议之余,甚为不悦。但他一直倾听着两人的言谈,也不得不承认重霂确实深藏不露。
不过,虽然几乎已无话不谈,重霂却迟迟未提起黄泉解药之事。
洛自醉和后亟琰似乎也并不着急,一个每日陪他谈笑,一个处理政事之后也来凑凑热闹。洛无极和皇戬则根本未对重霂有任何期待,早早地便私下四处搜集黄泉解药的讯息。不过,一个月过去了,却并无任何进展。
这个月中,长公主派也未再有什么动作。而洛自持、洛自节也都自昊光赶回,这段危险时期总算安然无事度过了。但,洛自醉和后亟琰的血咒才解得一半,若不尽快以那施咒者之血涂于咒印之上,他们的身体便会逐渐衰弱。皇戬和洛无极认为必须早些见到初言,才能有应对之法,便不断催促后亟琰尽早决定赴会之期。
先前受血咒牵连的洛程和洛夫人已完全康复,洛自醉择了个日子出宫探望他们。爱子心切的洛夫人察觉他的脸色不对,甚为忧心。洛自醉自知身体状况已一日不如一日,难以隐瞒下去,也建议后亟琰早些赴会。
后亟琰便很快将国事托付给洛自持、黎巡、洛自节、封念逸,率后宫四妃五君和皇子皇女们前往平舆行宫。而重霂被洛无极拿染布药水染黑了头发,当成风仪宫中众多小侍之一,随驾前行。
除了狩猎,九年多来,洛自醉从未出京。
他虽然想欣赏一路的风景,但身体越来越虚弱,每日只能昏昏沉沉睡在榻上。
难得睡醒之时,浑身也没什么气力。
重霂一直坐在他榻边,他昏睡之时便静静望着他,他清醒之时,便掀开窗幕,给他看窗外的美景。
洛无极虽心急如焚,但仍然神色平静地守在洛自醉身边。
眼见洛自醉昏睡的时间愈来愈长,队列行进的速度也愈来愈快。
离平舆约有三日路程的时候,洛自醉终究陷入昏迷中。
洛无极和重霂一左一右坐在榻旁,都神色一如往常地望着他苍白的面容。
“他是你什么人?”
重霂忽然问道。
洛无极冷冷望他一眼,不答。
重霂便又笑道:“你区区一位书童,竟对文宣帝宫妃心存奢望?”
洛无极仍然静默。
“你为何还能如此冷静?他快要死了。”
“若他死了,你也活不成。”
洛无极话中的杀意令重霂愣了愣,复又笑道:“洛无极,你威胁我么?我重霂天生反骨,你威胁我,我更不会给解药。”
“不,不是威胁。他不会死,你也活不成。”洛无极冷道。
两人又一阵沉默。
榻上,洛自醉轻轻皱起眉,嘴角一丝鲜血缓缓淌下。
洛无极仍只是平静地望着他,右手紧紧按着碎月剑柄。
“以毒攻毒。”重霂忽然轻声道。
洛自醉缓缓望向他,眼神中的凌厉,纵是重霂,也不由得升起些许胆寒之感。
“若要解黄泉之毒,只能再服黄泉。”
“你,故意要等这个时候?”许久,洛无极未用如此咬牙切齿的口气说话了。除了算计于笑谈中的后亟琰,竟然还有人能逼他至此,也实属不易。
“非也。原本是想与四公子同归于尽也好。”重霂剜他一眼,笑得纯真无比,“不过,突然觉着不想让四公子死了。”
“重霂,迟早有一日,我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