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收拾好了?”
“小人中午见太子殿下回宫,便吩咐他们收好了东西,没有惊动将军夫人、常太医,五公子和六公子。”
“唐三,听见什么响动了吗?”
唐三仔细听,周围仍是静寂一片,摇摇首道:“回公子,没听见。”
闻见血腥味了吗?
洛自醉没再问,使风跃上三丈高墙,遥望东方。
视野内,点点火光汇成长河,照亮了东边的天空。一丝一缕血的味道,顺着寒风飘来。不,又非血流成河,他不可能闻见。
“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他轻声道,话尾湮没在风中。
他动摇,不因为那些血泊中的人,而是自己没有丝毫畏惧、难过的心境。他因为自己的“铁石心肠”而动摇。他生活的世界,并非这种光明正大取人生命的世界,他对人的死亡却一点不感到意外和恐惧。
只因为那些人不是他。
只因为除掉那些人,能让他安全。
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心中存有执念,未必能做得到不择手段。现在却似乎才认清自己的执念深刻到何种地步。恐怕,骨髓中都有这执念的烙印了罢。
他早知道这次定要有些人付出血的代价。他却只是静静地等待,从没有阻止过皇戬。甚至在他有些伤怀的时候,还若无其事地开导他。
其实他早有感觉,不过现在才真正体认到,自己的根骨竟冷漠如斯。
极目四望,南方、西方,陆续火起,映得徵韵的天空犹如夏日黄昏。
“三个月前,圣上因洛家抗旨震怒,将洛家长子打入天牢,洛家诸人分别被软禁。三个月来,圣上余怒未消,连连斥责众臣,不久前又勒令禁卫将军回府反省。洛家、黎家连续遭难,人人难猜真假。不过,假固然是假,真亦能成真。尽管足够小心翼翼,周齐联姻,喜事还是会变成丧事。”
洛自醉的声音很轻,音色却异常冷。
唐三仰首望着他,已然明白现在正发生什么事。
“圣上近来易怒,人尽皆知。没人愿意触逆鳞,却防不住外力。假使……有人打伤了太子殿下,又令无首的禁卫军陷入骚乱……”
“再加上狩猎时刺杀事件,禁卫军中定有叛徒。皇后陛下认定刺客是谁,谁还能辩解?”
战飞,战暗行御史应该已查出些底细了罢。
后亟琰原本就没有存着将周家和简家揪出的打算,只是想自长公主一派找个箭靶,攻入盘枝错节的周简两家下层。
拔除齐家,吏部无首,御林军、禁卫军、兵部都少了人,而且牵连甚多,长公主一派必定大伤元气。
一环接着一环,捕鱼的网早在八个月前便撒下了,纵是后悔,他们也无法逃脱。
“不愧是圣上。”不愧是后亟琰倾心以待的人。两只成精的狐狸,谁能应付?
“公子,去歇息罢。”
洛自醉跳下高墙,一笑:“下午也睡够了,你去睡吧,我回房烤烤火。”
顶着冷风回到卧房里,洛自醉静静地在炭火炉前坐了一晚。仔细听着外面传来的细碎声音,他清楚,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在洛家度过夜晚了。
将来会不会归来还未曾可知。
要以何种身份回来,会不会拖累他们,也不可预料。
如果他能为洛家做的事,便是履行自己的责任,那么,他会竭尽全力。
“你昨晚没睡?”
闻声看去,洛无极正拿湿巾擦脸。
他起床一点动静也没有,洛自醉不禁一笑:“你不是说我睡得多了?索性晚上就不睡了。”
“我……”洛无极顿了顿,坐在他旁边,瞥了他一眼,“你昨晚看见了么?”
“你觉得我能看见么?齐家离这里远得很。”
“那些人死了,你有些愧疚?”
洛自醉轻轻笑了:“正相反,我半点感觉也没有。你呢?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