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推开时并没有吱呀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样安静。
包括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阿尔伯特此刻忽然前所未有地平静,他的鼻翼翕动着,消毒水的气味涌进胸腔,毛绒地毯丝缕毕现,欧式卧室很大,他遥遥地看向房间对侧的窗户,半拉的窗帘遗漏了一缕阳光,坠落在一片红木地板上。
还有医疗仪器平稳的,有节奏的滴滴作响。
本来已经准备好的惺惺作态,为自己辩解的台词,一些无谓的解释与希冀,此刻都无关紧要了。
“我又犯了一个很可笑的错误是吗,父亲?”
年轻人有些彷徨,恍若置身一片汪洋之上,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朝着错误的方向行驶了很久,很久。
卡迈恩·法尔科内睁开眼睛。
“我也许真的忽略你太久了。”这个苍老年迈的教父用浑浊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年轻的儿子:“以至于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卡迈恩并不愚蠢,哪怕调查到的证据再怎么确凿,他也看出了些许不对,再加上那封一直悬在心头的预言信,几乎是立刻,卡迈恩意识到了幕后黑手是谁。
这是他的失误导致的,卡迈恩一直以来将蝙蝠侠当做那个预言之人竭力打压暗算想要杀死他,在这段交锋中他们都自然而然对对方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在卡迈恩眼里,蝙蝠侠是一个固执到死板的人,有着可笑信念的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哈,不杀原则,哥谭这片土地真的能长出这朵奇葩吗?他觉得蝙蝠侠应该去看看脑子,或者一步到位,去伊丽莎白·阿卡汉姆疯人院预订个床铺,那里才是他应该出现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出于对蝙蝠侠的了解,卡迈恩潜意识认为预言信上法尔科内家族失去的地位只是蝙蝠侠通过武力或政治打压而做到的。
他错了,大错特错,蝙蝠身后注视着一切的眼睛,才是摆好这盘棋局的人。
这场局从头至尾都是为阿尔伯特而设的,因为他没有卡迈恩那样的老辣,更年轻,更莽撞,有性格缺陷,也更容易被影响。
卡迈恩从床上坐起来,偏过头:“我有给过你机会。”
阿尔伯特哂笑一声:“那算什么机会,在上楼之前主动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吗?”
“可是父亲,永远不要让武器离身,这是你教给我的。”
“是啊,是我教给你的。”卡迈恩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口气被抽离了,此刻他终于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因为儿女的叛逆而痛苦着:“是我的傲慢导致了这一切,如果我没有看到那封信……不,我什么时候也开始说‘如果’了。”
俄狄浦斯式悲剧是永远无法与“预言”解绑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