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常色,但孔丘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震撼的。即便已然猜到了几分,但他却也始终未料杨雪竟敢堂而皇之的立下自家学派,竟敢为了这天下女子所不敢为之事。
一时间,他竟还好奇起了杨雪这份胆识的底线究竟在哪。声色不露,他试探着问道:“公子如何知晓自己所言俱是真理?”
“夫子不也曾自以为儒家之礼对女子的束缚乃仁义之举吗?”
杨雪不答反问,却更是比一般的回答要犀利得多,“子韶自也同夫子一样,只道自己认为正确之言,天下之人,若有谁是不赞同子韶之言的,自也可来与子韶论道。真理,是经得起考验的。正如今日,若子韶未曾与夫子论道,又岂知夫子也曾言之有失?”
沉吟着点了点头,孔丘算是认可了杨雪所言,也算是认可了杨雪“女子亦可有惊世之才”一论。
“公子的理家有何治国之策?”
十分突兀的,孔丘如此问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可又仅仅是在下一刻,所有人便又忽然犹如醍醐灌顶,都觉得这才是该应当着重询问的——
一来,诸多有才之士正是因治国处世观点不同,方才分有不同学派,各家学派当然也自是希冀能使自家治国之策运用到诸侯各国之上。孔丘自来便是主张以“仁”治国、以“德”法民,有此一问也不稀奇。
二来,杨雪如今身为宋国国君之女,甫才驳斥了“妇人之义”宣扬了“女子亦可治世”,这便又要立下学派。宋君无子,若无意外,她若想在宋国推行自己的治国之策,则定然是要比旁人要容易得多的。在座使臣俱为各诸侯国代表,又岂能不认真打探,细做打算?
“以法治国。”几乎是孔丘话落的下一秒,杨雪便下意识地回答道。
依她来看,二十一世纪的治国方式较之这个时代,其实仍然是更为科学也极为适用的。但她却没想到,仅仅是她的这一声“以法治国”,便使得一直以来温润如水、波澜不惊的孔丘眉头紧锁起来。
“以法治国,固然可得一时安定,但重利之下,必有勇夫。若受利益驱使,定有人冒风作案,但其根不改,制法何用?”
在治国观点一事上,孔丘毫不退让。在他看来,只有使每个人都遵守“仁义”、克守“礼教”、谨守“德行”,使每个人都称为“君子”,方才能从根本上遏制恶行的发生。是以道德和礼教才是治国之根本,至于法令与刑罚反倒是其次,不得已才应使用刑法,且必定慎用。
原则上来说,孔丘所言其实并非没有道理。他唯一错估的,其实是这个世界——这世界本就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它的模样。他所想的,本也只是他个人的理想世界罢了。
改革弊政、强大宋国,杨雪只觉得自己对宋君的凿凿誓言还犹在耳边,此刻又怎会退让?她望着孔丘,也不介意孔丘对自己的主张的驳斥,反是自证给孔丘来看——
“我知夫子主张‘为政以德’,视用道德和礼教来治理国家为最高尚的治国之道。可是究竟什么才是仁义道德呢?尊亲敬长是‘仁’、爱及民众是‘仁’、忠于君主也是‘任’……这些我们身为一个‘人’认为是对的言行举止,我们便称之为‘道德’,是也不是?”
论及治国,孔丘便是慎之又慎,只等心中将杨雪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细细斟酌,并无发觉错漏,并无哪点可以反驳,他方才点头应道:“然也。”
“夫子既是师从老子,想必夫子应当也知晓人是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