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的记忆一股脑的涌现在脑海里,杨雪也顾不上仔细回忆,大略便在脑海里一个念头——
她,来到了春秋末年……
“阿韶,为宋、卫二国永结盟好,寡人欲将你嫁与卫公为妻。”身前的男人威风仪仪,头戴玄冠,身着玄衣,语出惊人,却犹不自知。
这句身子还恭谨的跪于这豪奢的大殿之上,杨雪却分不出一星半点的心思去打量。也不知为何,好似每每抵达一个新的世界,原身的处境总是如此窘迫——此时,摆在她面前的,同样如此。
春秋之时,礼乐崩坏,却又不曾崩至彻底。初期,女子地位或还较之西周有所上升,但及至中后期,旧的制度的缺口虽已被打开,却渐渐转化为随着社会思想意识和道德伦理变化,以一种新的面貌出现在社会历史的舞台上。
现在的她,即便已然是国力较强的宋国王室之女,却也尚且还需充当政治当中的筹码,又更何况那些国力衰微的战败之国了——
战败之国的女子,无论曾经身份的贵贱,俱为战胜之国的婢妾。
此一世,又要向既定的社会规则作出挑战吗?杨雪的心里还未给出答案,但现实却也已经容不住她再去细想。
“阿韶?”身前的男子,她今生的君父——宋国的国君再次问道。
“君父,何以定要让您的女儿远走联亲?宋国当真衰微到需以联亲来维护和平?以我宋国之力,不论称霸诸侯,但定当无人轻易敢犯,何须自降身份,与人联亲?”
始终无法以更为强硬的态度表达自己的不满,君国天下的年代,一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便足以将如今初来乍到的她给压得粉碎。所以,她便也极为变通的选择了另一个角度。
宋君未曾言语也未曾斥责杨雪的逾越,只是神色坚定,好似无论杨雪说些什么,都不足以让他收回成命。
“呵,”原本匍匐在地的杨雪,此刻反而直起了身子,她想,或许她该是要下些猛料的。
她说道:“卫国、宋国同属中原,向来交好。反是前些年时,北方晋国同南方楚国征战不休,使我宋国遭殃。可二次弭兵之后,晋、楚、齐、秦……诸国盟于我宋,已是维持诸国和平。如此,联姻何用?”
“放肆!黄毛丫头,岂敢议政?”
宋君皱着眉怒斥,眼中却无甚怒意。他并非暴戾之主,也绝非听不得忠言进谏之人,在他统治的十余年里,他从未像以往的任何一位国君一般征战不休,反是体谅民意,不兴战事。如今,他对着杨雪出口相斥,无非也是因着杨雪“女子”和“女儿”的身份罢了。
“呼,”暗自在心里舒了一口气,杨雪事实上也是在赌。她知晓这记忆里的宋君治国仁善,也知晓这位连原主都极少接触的君父,对待子女其实也仍保有父慈,却始终猜不到这样一个看似“温和”的人,对女子的真实看法,是否也只如世人一般。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她是赌对了。
嘴角挂上一抹恍似庆幸的笑,杨雪放下了半颗心,却又不知足般,得寸进尺的试探着叹道:“君父,女儿是女子,但请相信女儿也有一片拳拳之心。假若联姻当真可使我宋国百年昌盛,女儿则定无怨言,万死不敢辞也。可,如今看来,纵然联姻也无非是锦上添花。真正要安邦定国,君父理当改革弊政。”
这一次,杨雪将话说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