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新文化,新思想正是盛行的时候,既然他不给,爱宜你就同他法庭上见好了。”沈得鸿言简意赅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盛爱宜则是忧虑着道:“我也这样想过。可是现在虽然将男女平等,政府法律条文上也明确了女人也有继承权,但……终究是史无前例……”
“凡事总要有一个先行者。正是因为这条法令实行起来困难颇多,所以才得要有一个带头的人才行。”一直默默无语的胡适,也开口劝道。
盛爱宜被劝得心神动摇,便忍不住将目光投射到了杨雪的身上,她想听听她这位向来盛名“思想先进”的朋友的意见。
“你知道的,我是倡导女权运动的人。”感受到了盛爱宜的眼神,杨雪想也不想便道,“况且,不上诉,你和八小姐则必定分不到财产。若是上诉,你则还有大半的胜诉几率。要知道,如今倡导女权的人可不知凡几。”
终于在心里做下了决定,盛爱宜郑重而缓慢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在回去后,便将盛家老四告上了法庭,打起了一场全国第一个关于女权的官司。
当然,如杨雪所料,盛爱宜还是胜诉了,她为全国的女性做出了一个榜样。
这件事有了结局,杨雪便也没再花多余的心思在其他的消息上了——近来,她的身子已经越来越差了,甚至到了难以起床的地步了。
那些原本只以为她身体出了些小毛病的友人们,看着她的神情都开始一日复一日的沉重起来。他们带着她去医院里一次又一次的检查,却始终没有得出什么结果。他们只能看着杨雪的身子,就像即将枯萎的花朵一样,一日又一日的败落。
看着她们为自己担忧的模样,杨雪的心里其实也很难受,她想,任是谁都是没有办法看着那些同样珍视着自己的人、为自己而感到痛苦的。
可是,离别的那一天总是会到来的……她看得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即便所有人都在对她说着“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她却也没法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不会的”。
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她只能用耗尽这具身体最后的生命力去完成这部《不能沦陷的中国》,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麻痹自己,她只能如此。她愿意相信《不能沦陷的中国》过后,一切都将好起来。
但愿她如今所珍视的每一个人都不曾因为一个破败的祖国而遭受磨难……
以此为信念,她终究是完成了这部书。她没有将它立即交到胡适的手里,反是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身边,隐瞒不提。
她笑着面对着每一天来看望她的不同的友人,并嘱咐着他们不要将她重病的消息宣扬出去。她希望,在《不能沦陷的中国》刊发前,中国能够保持着这样的一种平静。越平静,它所掀起的波澜便能越大。
所以一直至今,除了一直待在沪上,并与她亲密来往的人,便再也没有一人知道她生命垂危的消息。许章序也是在寻杨雪的时候,才得知了杨雪重病。
“短短几月不见,你竟病得这般严重了!”许章序站在杨雪房间的床前,看着吴妈往杨雪的身下垫了一个枕头方才离开,便明了了杨雪这显然是全然无力了。
“呵,”杨雪极艰难地做了一个笑的神情,面上已然毫无血色,嘴唇甚至已然全青,“是我不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