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少年这么说。
“代价是什么?”他问。
“你的主人的已经将你丢弃了。”教父直起身子,语气低下来,像是一头即将发怒的雄狮:“你竟然还要拒绝吗?”
外面雷雨交加,闪电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这个病中的年迈教父显得极具压迫感。
绘梨被吓傻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爸爸这么有气势的样子,在家里,他一直都是一个温和的人,从来不对家人发脾气。
“如果您要收回救下我的决定,现在就可以拿走我的性命。”
少年显然也有点紧张,吞咽着口水,睫毛抖了抖,但紧接着就紧紧抿起唇,毫不闪躲地看着教父:“教父,我的忠诚不是可以转移的物品。”
“咳、咳咳、”
床上的教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被气坏了,接着又看向她:“去,叫你的哥哥们进来。”
她愣了一下,连忙跑去打开门,守在门外的哥哥们走了进来,绘梨也跟着回过头。
好像只是转个身的时间,爸爸的脸就变成了灰色,像是一颗已经枯萎的,冬天的死树。
看着安静的哥哥们,她也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露出一点声音,就把爸爸最后的生命吓跑了。
教父看了看他们,让顾问重新打开了顶灯,接着喘息着,又让顾问打开床头柜第二个抽屉。
里面是一叠厚厚的文件,和一把木仓。
“孩子。”
他拿着木仓,用颤抖的手掌,把它交到了旁边少年的手里。
“请原谅我刚刚的冒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在即将魂归天国之际,总是会对可爱的女儿有一万个不放心。”
这样的仪式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含义,大哥嘴角动了动,露出反对的神色,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毕竟这是父亲的遗嘱,没有西西里人会在这时候反对自己的父亲,哪怕他不是卢西安诺的教父。
“你拒绝了卢西安诺,很好,这很好,好孩子。但你应该知道,你效忠之人的个性。”教父看着他,像是想接着说话,但没有余力。
少年思索了两秒,理解了他的未尽之言,认真地点头说道:“就算被再次丢弃,我也不会将我的忠诚献给别人。”
“很好,来,看着我,看着这个即将死去的可怜父亲,你的救命恩人的眼睛。”
在生命的末端,卢西安诺家的教父终于还是愿意信奉誓言和神明,他费力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往外吐字,绝不愿意将这些交给他人来做。
“请向我救下来的生命、向你的灵魂发誓,你将永恒效忠于你今日的忠诚,直至死去。”
“我会永恒效忠于我今日的忠诚。”
少年接过木仓,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像是也带上了哀伤,许诺道:“直至生命的尽头。”
做完这件事,教父像是一下子泄了气那样,往后躺倒在了床上,过了几秒钟,他才又动了动手指头,让家族的顾问把一叠资料交到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