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以忍受的痛在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烧灼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是怎么了?意识渐渐清晰,痛觉也更加鲜明,夏宝娜喘息着,试着发出声音,却发现连咽喉和气管也痛得要命,像是谁拿刀子正在划开她的胸腔。
“醒了?想喝水吗?”
黑暗里一个急切的声音凑过来,沙哑而低沉。
她费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狼狈到几乎认不出来的脸,他头上包着纱布,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脸上不知道被什么划破几道口子,肿得她几乎认不出来,她想问他发生什么事把自己搞成这样,却依旧发不出声音,想抬手却发现自己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很痛吗?你忍一忍,我马上叫医生。”
沈星河飞快按下床头铃转身向门外喊“医生,护士,她醒了!”
凌乱而匆忙的脚步声奔来,一些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夏宝娜眼前,有人用光对准她瞳孔,她被刺得眯了眼。
“还好眼睛没事,夏小姐,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我怎么了”她挣扎着发出声音,却听到完全陌生的沙沙声,就像枯叶被卡车碾过的声音。
“你被瓦斯外泄引发的气爆灼伤,我知道你感觉很痛,但请忍耐,我们会尽最大努力”
气爆?夏宝娜想起来了,她打开灯,听到有什么爆炸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一团火球向她冲过来。
她看向沈星河,急切地道:“你有没有事?”
他握住她的手摇头说:“没事,我没事,放心。”可从他眼里却溢出大滴泪珠。
见状,夏宝娜凝眉“我很严重是不是?”她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就好像被放在火炉上活活炙烤。
他吞掉眼泪摇头“没有,你听到了,医生说会好起来,很快就会好起来。”
“庄姊呢?”
“别管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
“她还好吗?”
沈星河沉默。
“死了?”
他轻轻点头。
她闭上眼睛,两滴泪滑落,烫得眼角火辣辣,疼得她倒抽一口气。
“沈先生,她很虚弱。”医生小声提醒。
沈星河试着安慰她“别想了,我已经派人去高雄接你母亲,她很快就到,你要坚强,宝娜,没什么能难倒你的。”
她看着他红成一片的眸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沈星河这才离开。
走出病房关好门,医生看着他道:“希望你们有心理准备,百分之六十的大面积烧伤,肺部吸入性灼伤,即便度过危险期,以后的治疗也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只要能减轻她的痛苦让她康复,多少钱都没关系。”
“首先是抗休克治疗”
夏宝娜躺在床上,病房里静悄悄的,耳畔只有仪器滴滴滴的响声,还有她粗哑的呼吸声,像是垂死的老人发出的声音。
她费力转头看向一旁,窗外寂静一片。
门被轻轻推开,沈星河走进来“怎么了?很疼吗?想不想喝水?”
他将棉花棒沾湿,轻轻沾在她仅有一小块完好皮肤的唇角,抬眼,对上她静默如寒潭的眼睛。
“怎么了?”他心疼地停下动作。
她微微抿起唇角,轻轻摇头。
沈星河放下水杯俯身看着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然后大滴的眼泪从眼里滑落,他急急伸手遮挡,却还是从指缝间溢出,落在她面颊的纱布上。
“等我妈来了,你就走。”夏宝娜静静看着想极力掩藏却看起来依旧痛苦无助的他说。
人很奇怪,明明她该考虑的不是这个,可看到他,脑袋里竟莫名其妙蹦出这句话,她不想做悲剧电影女主角,她不想等到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才来说,她想笑着说这句话,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算不算笑。
沈星河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秒,而后失笑,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她眼皮处完好的肌肤道:“你好好听我说,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现在想反悔,不可能。”夏宝娜想说什么却被他抢先。“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戒指已经融在你身体里,取不出来了,看不到戒指我不同意。”
她轻笑出声,扯痛伤口痛得倒抽一口气。
他也笑,却面露心疼,等她缓过这一阵疼痛后道:“夏宝娜,跟我说你会挺过去。”
她扯动嘴角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好。”她会挺过去,没有什么难得倒她,她会挺过去。
可是每一分每一秒,她的身体彷佛在炉火上慢慢煎煮,连呼吸都引发每一根细小神经的不能承受之痛,让人想要发疯尖叫。
因为太过疼痛,医生不得不给她注射止痛剂帮助她休息,她昏昏沉沉睡着,听到母亲来了瘫倒在床边哭泣,听到他轻声安慰说她会好起来。
可怜的老妈,辛辛苦苦拉拔她长大,还没享到福就又要为她伤心,可怜的沈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