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川知道一味躲避也解决不了问题,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叶棠也已经知道他的病情,他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不如把话说开。
“我们谈谈吧,叶棠。”
叶棠点头,推着厉明川来到疗养院一处花圃前,自己也在长椅上坐下了。
厉明川平静了下情绪,说道:“叶棠,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想来这里做义工,可是我不需要你这样,我现在的状况不错,可以正常生活工作,”厉明川做出了一副大局尽在掌控的神色,甚至还自信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的,这点事情还难不倒我,你不用想太多,更不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真的没必要。”
叶棠看着远处,他想起院长和他说起过的话。
院长告诉他,厉明川的复健一直未见明显成效,表面上看来,他似乎可以正常的生活工作,但实际上他的心理健康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偏差,就像一颗从内里坏死的植物,外观尚且可以一时蒙混过关、保持枝繁叶茂的假象,但内部却已经开始腐烂,迟早会有全面崩盘的一刻。
与厉明川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截然相反,厉明川在复健这件事上实际存在着极大的心理障碍,已经严重阻碍了他复健的进展,可偏偏他本人十分抗拒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院长其实在第一次见到叶棠的时候,就认出了他的脸孔。厉明川的病房,他去过不少次,经意不经意,总会注意到厉明川的书桌上、床头边摆着的照片,有好几次他都看到厉明川捧着手里的相框,对着窗外发呆。所以他很快答应了叶棠希望留下的请求,他认为,叶棠也许是厉明川能不能康复的关键。
作为一个医生,他本是不应该和叶棠过多讲起厉明川的病情,可是作为厉明川的朋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叶棠一些提示。叶棠就是这样从院长那里,了解了自己没有看到的厉明川的经历。
原来厉明川曾经在国内被迫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同性恋矫正治疗,这在西方医疗背景下从医的大部分从业者眼中,是十分残酷且不人道的。这种矫正治疗往往是披着“心理治疗”的外皮,时而采用非常极端的治疗方式,例如电击。
--在“患者”看到男性产生性冲动的时候给予电击,看到女性产生性冲动的时候给予鼓励,最终达到一种效果,就是让“患者”将“痛苦”与“看到男性产生性冲动”联系在一起,产生强烈的心理暗示,导致最终无法勃/起,最终达成行为矫正。
厉明川因为曾经接受过这样的治疗,在后来的几次心理咨询过程中,都几乎情绪崩溃,不得不中断,以至于完全无法接受心理辅导,这对厉明川的复健进程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院长听过叶棠简单讲述两人的过往后,也给叶棠讲了他的推测。
人们往往对于自己难以接受的现实,会给出他们自己的解释,这个解释也许不是真相,还很有可能与真相大相迳庭,但却是能够让他们总容易接受的一种。承认这个解释而忽略真相,能够将对他们自己的伤害降至最低,这是人类保护自己意识的一种本能。
例如,一个人无法接受失去自己的爱人,心里面最大的恐惧就是他的爱人不能给他回应,这一表象最真实最简单的解释也许就是对方根本不爱他仅此而已,可因为这个说法太令人难以启齿、难以接受,面对这一局面的人往往会编造出其他的理由而让自己好过一些--有的人会归咎到双方的家庭阻挠上,有的人则会嫉恨自己的情人嫌贫爱富等等。让自己心里好过,其实是人类自我保护机制中重要的一环,它帮助维持了人们的心智完整不受侵害,最大程度保护了精神健康。
院长觉得,也许厉明川潜意识里,根本是希望自己一直无法好起来的,因为如果他哪一天真的站起来了,还是一样得不到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