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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2 / 2)

典典依偎在符锐的怀里,喃喃的说:“喂,那个大傻瓜,我哪一点让你迷恋啊?”符锐也做梦一般的说:“你的美丽,和你的善良。”典典说:“我不要你背诗,我要你说实话。”符锐说:“你的美丽,和你的善良。”典典喃喃的说:“大傻瓜啊,大傻瓜,你要永远都这么傻该多好啊。”

早晨,符锐和典典手拉手的一起去上班,典典穿一条孕妇裤,把本来并不大的肚子显得有些大了,典典走路的姿势也开始慢悠悠的,扭屁股扭腰的同时也要扭肚子。

典典的脸上充满了幸福和自豪,符锐和典典走到十字路口,必须分手了,两人要把手拉直了,拉到指尖相交的那一刻,才结束拉手。他俩在一个90度角的两条边上频频回头的往前走,走到无限远处,直到各自的办公桌前。这是早晨,如果是傍晚,他们则从一个90度角的两条边,边望着另一条边的方向,边向顶点靠拢,直到指尖相触,再到整个手掌,以及肘和整个身躯。

而在两人分开的两个办公地点,事情都变得非常糟糕。银行的改革不断深入,从人员的进一步缩减到风险防范的提高;企业的处境也越来越艰难,银行严控放贷,企业资金无法周转,两个人的单位都人心惶惶。改革是必须的,只不过改革会牺牲很多人的利益,如果牺牲了很多人的利益,能使存在的问题得到解决或改善,那么被牺牲的利益也是可以理解的。

典典她们纺织厂已经不能从银行得到新的贷款了,她们厂贷款本金利息合计已经超过了三千万,听说她们厂还从别的银行有更多的贷款,只不过中国的银行间是互不相识的,你可以骗了这家骗那家,骗了东北骗西北,而不像国外的银行,各个银行是联网的,谁要是骗了一家银行,谁就不可能再从任何一家银行骗到钱了。

符锐的同事告诉符锐,韩一要完蛋了,韩一最有可能的就是拖欠工资,用设备、厂房、库存产品抵贷走人,就像以前的那几家一样。

符锐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了典典,符锐已经不再是要面子的人了。国家下定决心要把中国金融业存在的问题一一根除,金融业是国家的经济命脉,个人的利益是无法和国家的利益相比的。无论是谁碰到这样的问题都要面对,而不是反对。

典典听到这个消媳,典典平静中反而有一点喜悦,典典说:“我从来没有上过一个正经的班,这回还上了一个不错的班,我就当我去外资企业玩了一趟。”

典典说:“我是不是就要自由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呆在家中带孩子了?我是不是想要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了?”

符锐不相信典典会喜悦,符锐去看典典的眼,典典说:“你看什么呀,你看我会不会哭是吗?我才不会哭呢,我只会笑。”说着典典还真的笑了一下,典典的这一个笑,仿佛青光般明媚,这样的笑符锐曾经见过。符锐初恋时,曾经无法安心上学,他的成绩急剧下降,他不断逃课,有一次他在逃课时,在走廊的另一端看到了他深爱的老师,他看见她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符锐咬着嘴唇像走向死亡那样朝她走去,在走到她身边的瞬间,老师抬起了头,符锐看到她青光般明媚的一笑,符锐却在那一刻泪流满面,把嘴唇咬出了血。

典典和老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性,还是完全相同的一种女性?她们都像小妖那样,在死亡来临之前莞尔一笑,说:我有一个办法让他们杀不了我,我自杀。

典典不但没有表现出伤感,相反,典典不时的逗符锐笑。符锐配合典典笑,符锐本来笑起来就很不好看,再加上这样的配合,比大猩猩哭还难看。这使典典越发的大笑,典典本来已经改为笑不露齿了,那样的笑才含蓄和收敛,但典典今天非要把玉一般晶莹的牙齿笑出来,于是那样的美就更完美了。

这个晚上,符锐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符锐梦见他和典典还有很多很多人在森林里行走,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这是一种典型的集体盲动,有不见天日,不见星月,不见人影树影以为证。符锐早年曾多次做过这样的梦,他把那种场景定义为阴间,因为谁都没有去过个地方。这可以套用古龙小说里的一句话:当你看到时,你,已经,死了。符锐就在那样的场合里,和典典手拉着手随着人群走,古老的传说中随大流是最安全的,然而他们的这次随大流却并不安全,他们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气氛里听到了虎啸,因为那一段时间渤海城有人被老虎吃掉,并且因此上了中央台的新闻联播,所以人人的心弦都绷到极限。在虎啸声中,符锐和典典被四散逃命的人们抛弃,典典怀着身孕,符锐和典典不可能再去随大流了,符锐看见了那快如闪电的猛兽,符锐拉着典典往树上爬,那猛兽在空中画了一个令人心颤的弧线,符锐就和典典分开了,从身躯,到肘,到手掌,到指尖。符锐跳下树,拼命的追赶那畜生,可是典典却被它永远的叼走了。符锐哭喊着典典的名字,像鬼魂一样在林间穿梭寻找。

符锐被惊醒了,当他意识到这仅仅是一个梦时,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符锐感觉到身边的典典还没有睡着,符锐细细的去听,他听见典典在小声的抽泣,这个睡前拼命逗他发笑的典典,深夜一个人却在偷偷的哭泣。

第二天早晨,符锐一睁眼,典典已经在厨房做饭了。符锐去看典典时,典典一脸的春光,典典说从此她就要当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了。符锐没有去阻拦典典,符锐说我会让你过得很好,我三年之内会让你住上别墅开上高级轿车。符锐的这些话可以用鬼话二字概括,他用这种鬼话不止一次的欺骗了他自己和离他最近的人。典典用一种不置可否的微笑看着符锐,这使符锐感到他说出的话有些言重了。符锐改口说:不是三年,是五年。

这天早晨是符锐和典典最后一次手拉手同去上班,典典是去辞职,符锐是去听新政策。

这一天的早晨和往常任何一天的早晨都没有什么不同,两个人依然从90度角的顶点向两条边的延长线走,这是一个大大的人字,下一次就由符锐一个人来走了。极其凑巧的是,人间四月天是鸿雁归来的日子,晴空万里的蓝天上,那些去年离去的鸟儿排着大大的人字浩浩荡荡的归来。春天里,在那蔚蓝色的天空中,那汹涌的气势令天底下的所有的人们感慨万千。

符锐今天在单位有两个收获,一是从此工资大幅度下调,二是得到了一本笔记本。第一个收获是因为他们行没有完成减员任务,让他们吃个半饱好让撑不住的人去别处讨饭;第二个收获是一把手汪行长要让本部员工以及周边下属县支行所有员工记政治笔记,在这本笔记本里印满了汪行长平时的精彩语录,每当政治学习的时候都可以把他的语录拿出来温习一边。

这两个收获每一个都让符锐有强烈的反应,一个是让符锐吃不饱饭,一个是让符锐呕吐。吃不饱饭是无法忍受的,空腹呕吐更是无法忍受,最无法忍受的是从这一天起,要天天学习讲话记笔记,并要定期检查。梦魇便从此开始了。

华夏银行在社会上的影响越来越坏,因为窗口的员工几乎没有一个不想华夏银行快点倒闭,为什么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呢?因为如果倒闭了大不了都没有饭吃,反正你的命比我的命珍贵,都饿死了也值得。那为什么对社会有不良影响呢?因为华夏银行是国有银行,无论那些狗官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倒闭,所以永远也不会出现同归于尽的那一天,所以就把全身心的愤怒发泄到身边的上帝客户身上。那些时候如果有空上网去看一看,客户对华夏银行的辱骂简直是铺天盖地斩尽杀绝。

为了要精确的领会领导讲话,领会领导在改革中的意图,行里规定每天早晨都要提前半个小时学习、下午同样推迟半个小时学习,各个科室展开竞赛,看谁来的最早看谁走的最晚。领导怎么可能讲出这么多屁话呢?也许是他下边那些办公室的笔杆子们扩展的吧,总之,符锐及稍稍有一点正义感的人就要在下面诅咒。因为这些狗屁话,居然不顾摆在面前的事实,非要说员工积极性不断增高,社会影响反应良好。并且要从本部和各个县市行挑出学习体会深的员工组成演讲队,去各个支行巡回演讲。你别说行里还真有这样的人才,他们就真的能有板有眼声泪俱下的把事情说圆,让上级行的领导信服渤海城的改革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据说新上任的汪行长曾经是一位历史老师,专门搞中国的历史,对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极有研究,对儒家的权术和中华的文字极具功底,而立之年就和孔圣人一样立下鸿图大志。汪行长虽然对银行业务是一个外行,但是汪行长对思想工作却了如指掌,一个人如果把他的思想控制了,那么这个人就会象机器人那样不分昼夜不分对错的为你工作,而且崇拜你到痴迷的状态。

所以,即使中国那种个人崇拜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汪行长却有这样的志向再活一次。刚好华夏银行的改革制定了一级法人制度,汪行长就是渤海地区的一级法人,所有的一切都他一个人说了算,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意思,一个专门搞权术的人如果能够得到老天的帮助,可想而知他会做出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即使已经到了人类的二十一世纪这也是做的出来的。

储蓄所里不是没有人才,也有那种所谓的卧虎藏龙。有一位平时专门爱写小报道的笔杆子就是这样的卧虎藏龙。这位笔杆子每次在听汪行长的讲话时都会带着一支笔一本笔记本,他能够把汪行长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记下来,回家以后挑选出那些精辟的言语,整理成一本小册子,整天默默的背诵。按理说已经到了人类的二十一世纪,象这样的家伙谁都有权见到他就把他的鼻子打出血,可是在我们的一级法人制度和金融改革相结合的情况下这样的人就成了罕见的人才。当汪行长听说储蓄所里居然埋藏着这样一位奇才而多年没有启用,就把储蓄科长和人事科一顿臭骂,华夏的改革大业差点就毁在这些光吃不屙的废物头上。汪行长一纸红头文件把笔杆子从储蓄所的一名普通员工调到办公室当副科长,专门负责整理汪行长的日常语录。要知道,从一名普通的储蓄员工熬到行里科室至少需要5到10年的时间,而从一名普通的办公室科员到副科长至少又需要5到10年的时间,象这位笔杆子一步就从储蓄员工干到办公室副科长简直是汪行长求贤若渴的伟大创举。

这下好了,汪行长的那本语录小册子立即火了,办公室的人们把小册子上的语录和时下流行的笔记本结合起来,很快弄出一本既能记笔记又能读语录的东西,像模像样的拿到汪行长办公桌前。汪行长一看大喜过望,立即拨款发行推广。于是乎赶紧找印刷厂,加班加点的设计装订,在最短的时间里保证渤海地区所有的华夏员工人手一本,时时刻刻都可以拿出来把汪行长讲过的话再温习一边。为了杜绝那些思想落后的人有抵触心理,主要就是指符锐这样的东西,所有行必须定期检查,如果谁要是把语录弄坏了或弄丢了,那么他就必须亲自去汪行长那儿交待。奇怪的很,渤海地区几千名员工,平时丢钱包、丢手机、丢密码、丢脸、丢人,丢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人丢过汪行长的语录。这就是传说中的运动。

符锐现在手里拿着的就是这样的一本笔记本。

学习都学什么内容呢?通常是学时事、学政治、学领导讲话,学各种各样的红头文件,还有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学习金融改革中的各种先进事迹。比如说‘汪行长早去晚归,一心扑在工作上,为了行里的大事小情,忙得整个人都瘦了。’这一听就知道是他妈的鬼话,汪行长现在就是个大胖子,如果现在还嫌瘦那么以前不就是一头猪吗?

所以符锐听政治学习根本就听不懂,他是像张飞那样睁着眼睛睡觉,但是比张飞不幸的是,他还要记大量的笔记。符锐这个爱耍小聪明的人曾经做过吃,专门把某一段话少写几个字,或把某一段话写到另一个问题里去,也都同样都能得100分!

在这样的学习当中符锐也是有收获的,比如怎样把一个问题用另一种说法来描述,这种本领是很厉害的,他直接可以把好的说成坏的,或把坏的说成好的,一个必杀技置人于死地。又比如,把一个活分成十个活来干,干的满头大汉,干的昏倒在工作岗位上,又不让别人察觉到他是在假干,这些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武功秘诀。总之,符锐是在学习中进步,但他在所有的同事里算是起步极晚又进步极慢的人,并且在实践中一旦使用便满脸通红好像想起了什么下流的事情那样。所以符锐还不成熟,这些本来在上班的头两年就该掌握的技能,符锐到了第六年才开始学习,并且要不是这样的改革机会他可能终身与它无缘了。

符锐回到家中可千万不能使用他学习的那些本领,否则善良的典典早被他玩死了。其实所有的人都分得清大家和小家的不同,如果谁颠倒过来使用武功,那么他小时候脑袋一定被驴踢过好几下,而不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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