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净老道当即反对:“沩山离此千里之遥,一来一去,那小辈且不去说,那几个孽障怕是早就跑得不见踪影,放走了他们,我等去哪里寻那白蛇?”
几人闻言,果真面露难色。
说一千,道一万,他们此行若说全是为了道净老道的脸面那是假的。
前面说了那么多有关法海的不端之举,也不过是借口。
更多的,还是为了法海本身,和那条白蛇。
此次苏杭之地水祸肆虐,瘟疫横行,于百姓来说是一场灾难。
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一场多家共谋的功德盛宴。
在灾难还没发生之前,就已经议定了的。
否则,在水灾未起之前,他们早就能阻止。
就算是水灾已起,若是他们想,也能立即平定。
这笔功德实则也不少。
若非早已议定,就有人前来平定,抢夺功德。
只是水患若平,又何来瘟疫?
只有等水患肆虐之际,各大门派再出手平定水患,之后顺势治疫,才能将这一场功果最大化。
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
本来该当多家共分的功果,却让这一僧一妖全给瓜分了去。
前者一人独揽治水之功。
后者一妖独得平疫之德。
这无论如何,也是令他们无法容忍的。
只是事已至此,谁也没办法。
哪怕是把这一人一妖都擒来杀了,也于事无补,反倒这样才真的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庞大的一笔功德。
这些功德,哪怕是平分,也足够他们将十数位门下弟子送去龙华仙会。
却让这一人一妖就给全
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将这一人一妖,收归自家门下,以本门弟子的身份,去赴那龙华仙会。
那龙华仙会上,群仙论道,确是难得的机缘。
便是陆地真仙,也要垂涎。
不过到底层次太高,普通弟子就算得听仙音,也不过是于修行之上有所助益罢了。
反而能令得各家趋之若鹜的,是龙华仙会上,那位女仙之首,紫虚元君将会赐下的玉清仙酒,和紫虚元丹。
前者饮下,能令无论人妖精怪,蜕去凡胎妖身,得玉清仙身,
后者无论仙凡服之,皆可平添千年道行。
无论人、妖,这二者同享,都可立地成仙。
除去三界之中,那些顶尖的大能,这两样东西,才是龙华仙会令人趋之若鹜,甚至疯狂的原由所在。
因此,既然功德被得去,无法更改。
那便只有抢了这两个得了功德之人。
龙华仙会上,人人皆可得赐玉清仙酒和紫虚元丹。
只要得了两人,令两人拿回两样仙物,也算是可弥补些许。
不过天下宗门,多不胜数。
便是此次定议共分功果的佛道两脉宗门,都超过两手之数。
此时人却只有两个。
到底归谁,没有人明说。
只因谁都心中有数,哪一家都不会相让。
最后花落谁家,只能全凭各家本事。
几人刚刚议了半天,没有一句是点到题上。
也正是此理。
就连道净老道,别看他一副心胸狭窄,揪住一丝私怨不放,一定要那法海好看的模样。
其实此道活了这么多年,又哪里能没有一点城府心思?
他本还愁以什么名目去抢夺,有了青阳子之事,他心中早就打定主意,咬死不放。
有私怨在,就算他自己失利,也有借口请出掌门师兄,届时还有谁能、谁敢与他景龙观相争?
所以,法海此时在他眼中,早已经是囊中之物。
至于那条白蛇,还得见机行事。
若是谋算顺利,也未必没有尽收门下的可能。
唯一出了他意料的,是法海此人,竟是那灵佑的弟子。
换了别个,他根本不用想,能拜入景龙观,那是天大的福泽,他不相信有人能拒绝。
可若是灵佑的弟子,那便有些麻烦了。
不过道净老道也不惧。
正如他所说,大不了将那法海擒回观中后,再请出掌教师兄,去与那灵佑老和尚理论便是了。
反正是法海欺侮他景龙观在先,他灵佑理亏,又能如何?
几人心中各有盘算。
道净心中,绝不愿此时便节外生枝,让那灵佑来搅局。
所以极力反对去请灵佑老和尚。
其他几人也未必没有算到这老道心思。
但对方师出有名,他们也实在不好阻止。
空义大师与陶真人便想请出灵佑禅师。
他乃法海之师,由他出面,管教弟子,谁也不能说什么。
景龙观再是势大,也压不住密印禅寺。
至于张真人,他本也该和空义大师、陶真人一般的心思。
不过天师府至宝于他手中丢失,他早已乱了方寸。
此刻他只悔恨自己方才为何要强出头,去出那风头。
心中只想着要夺回长乐钧天图。
于是便道:“那法海既是灵佑禅师门下,你我同为正道,虽佛道殊途,却大道同归,也不可不顾及灵佑禅师脸面,”
“不如这样,空义大师既与灵佑禅师有旧,不如书信一封,邀请灵佑禅师前来,贫道有天师符敕,千里传信,也不过是短短片刻,”
“你我暂且去那金山寺,寻那法海小辈理论一番,便处事有不济,也可看住那几个孽障,不令其逃脱,只待灵佑禅师前来便是。”
其他三人闻言,各有心思。
道净大喜。
只要他们同去金山寺,那法海再是厉害,还不是手到擒来?
便是用天师符敕去信,灵佑哪怕立即起来,也是来不及了。
另两人相视一眼,都知晓张真人心思。
知道其心念至宝,怎么也不可能妥协,逼急了怕是要惹恼了他。
还要同时恶了天师府和景龙观,哪怕是他们身后的青龙寺和九宫山,也担待不起。
便只能无奈点头应下。
由空义大师写下书信,张真人施法,以天师符敕,送往沩山。
而后四人同行,朝百里之外的金山寺疾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