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众臣大惊,还待再劝,皇帝已经大手一挥:“都退下吧,夜深了,众卿即不愿饮宴,便各自回府,歇息去吧,明日可是还要早朝呢。”
众臣哪里肯就此退去?
只是有柳宗元、韩愈两人居中劝说,他二人在文人之中素有名望,如今二王谪居在家,朝中所谓“帝党”,也几以韦执宜与他二人威望最重。
了解他二人的,见他们如此作派,怕是其中别有缘由,加上皇帝坚持,也只得不情不愿退去。
至于神策诸将,那真是如蒙大赦,早就告了罪急匆匆离去,像是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出了大殿,一众文臣看着急急离去的诸将,若有所思。
“范老将军,你可知军中究竟发生了何事?”那颧骨高耸的老者对同行的范希朝问道。
范希朝摇摇头,白眉之下,双眼也透出几分疑惑:“老夫军中故旧早已被阉贼或明或暗调离,这些人,本都是阉贼心腹之人,今夜这事,着实是诡异,老夫也是一肚子不解。”
老者抚须道:“我看陛下今夜也是奇怪得紧,难道真与那位‘三藏大师’有关?”
他们也都是天下少有的饱学之士,今夜之事,处处诡异,自然不可能半点察觉不到。
“哼!”
韦执宜黑着张脸,皇帝对于刚才那小白脸和尚的礼遇,仍然让他十分不爽。
“自古以来,能称三藏者,莫不是精通诸藏经典,佛法精深,智慧通达的大德尊者,我大唐立国以来,也仅只太宗朝时的玄奘法师能当此尊号,区区一黄口小儿,怎敢妄自称尊,自比三藏?”
“陛下定是被此人妖言蛊惑,明日朝上,老夫定要重重奏他一本!”
柳宗元与韩愈相视一眼,深知此老脾性,知道难劝,无奈摇头。
皇帝此番作派,太过突兀,在他们看来,是定然有深意的。
只是皇帝不说,他们也不好揭破。
一行当朝臣老渐行出宫,各自散去。
大殿之中,只余陈亦和皇帝两人,连内侍宫娥都被摒退,空空荡荡。
“果然如圣僧所料,”
皇帝哪里还有刚才暴怒的模样,摇头叹道:“只是如此一来,怕委屈了圣僧。”
陈亦扔下一根啃秃的骨头棒子,摸了摸已经有三分满足的肚子,笑道:“皇帝,小僧非红尘中人,此等俗事,无碍的。”
果真是罗汉下凡,非凡人能及。
皇帝心中赞道,口中也不落下:“圣僧果然佛法精深。”
陈亦撇嘴道:“皇帝,那神策诸军将领,虽让小僧以异术度化,但异术毕终归是外道,皇帝还是早做安排,将兵权握于手中,届时无论是谁人在位,也难生动乱。”
皇帝郑重点头:“嗯,朕晓得。”
“既如此,此间事暂时也了了,小僧也是时候离开了……”
话还没说完,皇帝就被惊得打翻了案上杯碗:“啊!圣僧怎的要弃朕而去?!”
“……”
你急什么?
陈亦翻了翻眼皮:“皇帝莫急,小僧只是尚有要事,暂时离去,不过,还有一事,小僧想向陛下讨要一物……”
皇帝听到不是要抛弃他,已经放下了心,至于陈亦要讨的东西,他连皇位都舍得,还有什么舍不得?
根本不需要犹豫:“只要朕有,圣僧只管拿去。”
“实不相瞒,小僧近日心有所感,需觅一静地闭关修行,”
陈亦笑道:“小僧曾于天下各处游历,听闻在永州正在修建一座佛塔,修得甚是宏伟,便想向陛下讨要此塔,不知可否?”
皇帝诧异道:“永州?圣僧若要静修,何不就在京城?长安之中,多有佛塔宝刹,大可随圣僧挑选,只要圣僧愿意,朕也能为圣僧新建一地,何必去那千里之外?”
陈亦摇头笑道:“不必不必,就是永州,那佛塔与小僧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