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歌想起,那天她躺在榻上,依稀听着似有脚步声在枯草上走过,却并没见着人影,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听差了。
现在想来,根本就是那时候就是他了。
“她不会害你。”浅歌叹了口气。
一句话,惹得律君魅当即收紧了手臂,将她钳箍的更紧。
抠浅歌被他掣制着,挣脱不得,但隐隐又觉得他的钳制仍是多了一份保留。
他力道虽大,但抓着她腕骨的地方,却并未有一丝疼痛。
好像,是用内力撑着,留给她一方不着痕迹的微姓间。
枭流朱此时蓦地一动,唇畔咧开很淡很淡的一朵笑“是了,主人说的是。我不会害你。”
主人二字,咬的很重,流光微瞥间,流朱瞧见律君魅眉心微微一拧。
顿时她脸上阴雨转晴,轻轻走过浅歌身边,兀的捉住了浅歌的左手,轻巧地捏住了无名指上的那枚“黑戒。”
流朱妖娆一笑,是的,妖娆。
那笑在阳光下说不出的放浪和妩媚,犹如眼中能带出万般风情,笑着说:
“主人,你这枚戒子很是难看,我替你扔了吧。不然一会儿渡水,谁知道这戒子会不会散开,勾住些什么。”
流朱往下掳戒子的时候,动作极快,浅歌只来得及往后一收手,律君魅已经鬼魅般突然对着流朱的心口一掌拍过去!
掌劲之大,竟然一掌将流朱拍得吐出血来。
流朱踉跄一退,那戒子终是没掳下来,心口因为律君魅拍个正着,那口血哇的一声全数吐在火红的衣衫上。
她碧绿的眸一黯,眸间一瞬涌上伤到极致的痛,她身子颤抖,却并不急着疗伤,却只是一味死盯着浅歌指上的戒,
浅歌挣脱了律君魅的大掌,跑过来,想要搀她,却被她轻轻地推开。
她抬手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把唇角的血擦净了,眼中含笑,却看不到丝毫暖意:“主人,那天你问我,为什么只爱穿一身红衣,现在你知道了,那是因为血溅到上面,却看不到血的颜色。”
是的,一身红衣如火,阳光的映射下,那般璀璨热烈。
殷红的血溅在上面,又到哪里去找寻。
可,她真的受伤了。
律君魅拍出的一掌,必定是灌注了内力的。
浅歌眼睛一酸,猛然回头看向律君魅,愤怒地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待她!她救了你的命,你却想要他的命!你的无情,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
话说一半,浅歌倏然停口,律君魅眼中的沉凝和怒意,如燎原的火深深灼烧她每一次肌肤。
他眸光如刀,锋利地切割着,似恨不能将她就此凌迟。
她,站在他和流朱的中间。
两个人一个如火,一个似冰。
如此截然相反的两极,却相同的是,他们的目光似都穿透了她的身体,纠结于对方身上。
可是,为什么看仔细了,才发觉他们的目光根本就从未离开过她。
律君魅的怒,似为她,如刀子一点点将她凌迟。
流朱的痛为她,许是为了她求她要律君魅醒来,反被拍了这么一掌。
可是,为什么,流朱看起来痛中还有着一丝很淡很淡,不仔细看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笑意。
她被打伤了,竟然会笑?
“我们走吧。”抬头看天,午时的太阳已经略略偏移。
再在这里呆下去,他们两个,还不知道会再发生些什么。
有些人,也许天生一见就会有敌意,就如,某些人一见会钟情一样。
流朱和律君魅,显然属于前者。
既然,早晚要走,何不早些走了,免了这两个人再生龃龉。
“早该如此。”律君魅也抬眼望天,然后倏地从自己身上取下什么。
黑色的,看起来,像衣服。
但又不似,上面一层层鳞片样的东西样子很是狰狞。
他走过来,手一抖,那东西迎风展开,左边一片,右边一片,竟然是两条袖子。
“水凉,穿好这软鳞甲,护好身体。”他亲手给她穿好,浅歌已经惊愕地说不出话,由着他的手灵活的在自己身体左右穿插。
“我会武功的。”看着他眸光深沉,她心里那根弦蓦然一动,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只是一怔,很快间已经恢复冷漠和疏离。
甚至,在他为她穿好软鳞甲的瞬间,犹如怕被蛰到似的,迅速弹开。
“你只是女人而已。”他鼻子里一哼,眼中深沉再无,换上不屑和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