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角,微微勾了勾,脚下的步伐再不停留。
够了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从此,他的世界恢复以前,与他心爱的女子双宿双栖,而她,把残留的短暂余生,也快乐地活过。
进得流朱屋中,看得流朱发丝凌乱,唇角竟然有丝丝沁出的血渍。
抠她斜斜地倚靠在竹椅上,苍白的脸色比律君魅的更惨白几分。
手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通体碧绿的笛子,她紧紧地掐着笛管,竟然也看得出指骨的隆起处,僵硬地泛白泛青。
她的眼神冷冽而尖锐,唇角勾起像是在笑,却笑得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枭“你吹的笛子?”
流朱吐出一口血,答:“是。”
浅歌微怒“已经这样还不休息?”
“哼,我还以为你只关心那个男人!”流朱虽冷哼了声,原本冷冽尖锐的眼神,却迅速收敛,残余的来不及退却的凛冽,荡漾在碧绿的眼波中,却也显出几分可爱。
浅歌走上去想要扶着她,流朱却脸上一红,摆了摆手。
她掏出帕子在自己唇角擦拭,雪白的帕子上尽是殷红殷红的血,擦完,随手把帕子丢到地上。
自己躺了下去。
浅歌见她有了睡意,也没做声,俯身捡了帕子,也回榻上和衣躺下。
这下好,虽然律君魅醒了,倒是三个病人。
干脆,一起睡吧。
“你这就睡了?”已经合上眼睛的流朱突然睁开眼,声音恶恶地问浅歌。
浅歌想,我怎么又招惹你了?
她皱了皱眉,偏头看流朱。
估计流朱实在是精疲力竭,起不得身了,只躺在那里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手指破了,不用上药吗?过来,我给你包扎。”
原来只是为这事。
手中还捏着流朱方才丢弃在地上的帕子,浅歌摇了摇头“谷中衣帛很多?”她用力一撕,未曾沾染血渍的手帕成条,她在自己的手上缠上,对着流朱一晃“好了。”
流朱翻了翻眼,转身不再看她。
说话间,她如修羽般长长而又浓密的睫毛重重地阖上,人,已经睡死过去。
一霎,天地间再没有任何声音。
整个房间,整个山谷都像是死去了般沉寂。
听不到人的呼吸,听不到蛙鸣虫叫,甚至,连风声也停止了。
所有的声音都化作两个字宁静。
流朱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十分。
睁开眼睛时,她伸展了下驼背,望着窗外的晚霞时,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羞赧,她脸红地说“很久,没有睡这么沉了,竟睡了这么久。”
浅歌一怔,似有些难以置信。
抛开那个妖孽主人不说,只是以流朱的医术,既然能够治得好五脏六腑全部碎裂的律君魅,那就是意味着,她已经拥有了起死回生的能力。
为什么,她却告诉自己,竟然很久没有睡这么沉呢?
她身后橘色的晚霞,像是一缕一缕流沙的金,大把大把的洒进来。
逆光中浅歌几乎看不清她的表情,眼前只能勾勒出她单薄背驼的身形,微风拂过,她的长发轻扬,扬起一道道光的轨迹。
而她,就像是光芒中一个虚淡的存在,几乎让人抓不住那实实在在的影子。
“为什么?”浅歌淡淡地问。
流朱脸色一变,不是发怒或是紧张,而是整个人似乎因为浅歌这一句话而陷入了一种茫然。
她碧绿的眼睛变得幽深,眼神空渺的像是清晨湖水上方那层薄薄的纱雾,分明是透明的,可是近在咫尺,却仿佛无法穿透而过,看不清里面隐藏的故事。
那故事,注定是一个悲伤而后悔的结局。
“没有为什么,是一个人为自己该赎的罪。呵”她的调子一低,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垂下的发丝挡住了她的眼睛,那攥紧的拳头和蜷起的身躯却开始颤栗
这样强硬的少女,也曾有过苦难的过去?
还是说,每个人都有着一段常人都无法理解的痛往?
浅歌叹息了声“有些事情,不必太计较了反而好。能放下就放下吧。”
“放下?”流朱茫然,有些不解地回头,幽蓝的眼睛闪出几分亮光来“我可以放下吗?”
“为什么不可以?凡事不过都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只要你愿意,就可以。”
就如,她和律君魅。
在她以为他不爱的时候,她选择离开,是她的放下。
在她知道他深爱的时候,她选择让他失忆,同样是她的放下。
放,比不放,要快乐的多。
虽然,快乐的那个未必是自己。
“呵呵你说的甚是。也许,我就是该放下,放下了,就不会那么苦了。”流朱脸上竟然荡出几分柔美的笑来。
浅歌看得眼一圆“流朱,你笑了。”
流朱明白过来“啐。”
再次看了眼天色,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流朱忽的从竹椅上跳下来,她欢快地说“时间不早,我去做饭。”
“你歇着,我来吧。”说着,浅歌从榻上坐起,就要下来。
骤然,流朱一跃,一道黑影笼住浅歌的头顶,流朱急道:“你别出去,我去!你的身子非得休养一个月才能下榻。不为你自己,也该为腹中的宝宝。”
“那天你不是喂了我一丸药?那药不是”
“你当那是秋露,说有就有吗?没了!”流朱把她摁倒,自己跑出门去。
等她再回来时,一双晶莹剔透的手上,多了一碗浓香四溢的白粥,也多了几道浅浅深深的伤痕。
走近了,赫然看得清楚,原来是她手上扎了几根深褐色的木刺,星星点点地扎在那,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创口。
说起来,有件事,其实,浅歌早注意到。
流朱说是水明月的小婢,虽然背驼些多少影响了她的形容,可是一双手却晶莹无暇,不像是经常劳作的手。
那刺,扎在她肤白如雪的手上,便如此的惊心怵目。
见浅歌盯着她的手瞧,流朱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三年没动过烟火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