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呵。
我有些信念崩碎,痛心地伏在地上,控制不住地狂流眼泪,又失望自嘲地大笑出声。
笑到黑衣人懵住,笑到九苍强硬推开莲芯,笑到我嘴里的血沫子呛得我撕心裂肺地咳嗽……
“漓儿!”他眼底掀起惊涛骇浪的恐惧,丢下莲芯就朝我跑过来。
可,那黑衣人却抢先一步动手,“呵,还是我赢了。九爷,这都是你自己选择,救了那个女人,这个可就归我了!”
猛地一道强劲掌风直逼我的面门掀来——
而我,也很清楚,现在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拼出一条活路!
靠男人,倒霉一辈子!
千钧一发之际,我没有干等九苍来救,而是及时抬手念诵口诀,将白君前些天给我的玉铃铛召唤了出来——
白君说过,不能小瞧这枚玉铃铛,这玉铃铛虽说平日是被他当成玩具拿在手里把玩的,可实际上,却也是他认真炼了三百年才得出的珍稀法器。
只是他这只狐狸对自己的东西精美度要求的比较高,所以就把玉铃铛雕得甚是花里胡哨,因此看起来反而丧失了法器的固有形象,显得它特像地摊货……还是卖不掉的那种。
但白君再三向我保证过,这法器用起来绝对足以自保!
而事实,也没有辜负我对它寄予的厚望。
那掌风袭过来时,亏得有玉铃铛保护我我才免受一劫,只是那掌风太厉害了,一掌劈过来直接震裂了挡在我身前的玉铃铛……
不过,我并不打算仅自保就好,他想杀我,门都没有!
趁着那黑衣男人被玉铃铛的神力逼退两步的机会,我强撑着重伤的身体从地上迅速踉跄爬起来,不管眼前的另一人望向我的目光有多灼热,我掐指就边捏诀边念咒语——
玉铃铛还真就在我咒语的驱使下缓缓愈合了本体的裂缝,我双手法决一抵,用尽全力含着满口鲜血冲那黑衣男人呵了声:“破——”
玉铃铛的威力顷刻变强数十倍,携着狂风飞沙就朝那黑衣人逼了去……
黑衣人陡然瞪大眼睛:“你竟然会道术!”
我卯足了力气艰难按住手里结出的法印,含着腥咸的血液朝他冷笑:“老娘会的可多呢!”
随即使劲加注指尖的力量,玉铃铛的神力瞬间再次放大,他见势不对赶紧结印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道透明的保护罩,但尽管如此,还是被玉铃铛的神力给逼得不断后退十来步!
“呵,雕虫小技!”黑衣男人猛地站住脚跟,蓦然挥袖,轻而易举就破了我的微弱道术——
玉铃铛的力量被他震碎,迅速朝我这边反噬过来,我被飓风袭得艰难退步,来不及反应,黑衣男人的法力就已经再次朝我劈过来:“你去死吧——”
与此同时莲芯那个狠人也假装柔弱地从九苍身后抱住九苍:“九爷,我好怕……”
但这回,九苍一把甩开了她,风驰电掣地赶来救我。
黑衣男人劈向我的法力被九苍出手挡住,而我也在接连后退十几步后意外撞进了一个香软的怀抱……
我惊悚昂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清澈凌冽的美眸,一张俏丽与英气并存的清冷美人面——
清冷美人乌发披肩,脑后松垂的发髻上插着一支大气精美的凤钗,一身诱惑艳丽的红色抹胸长裙,手里还提着一把……比我人都高的长柄大砍刀!
是她,之前就对我出手相救过的,女阴差!
保安大叔之前称呼她,谢大人?
“是你……谢姐姐。”我诧异低喃,她搂住我的腰,冷淡道:“我来迟了,你受惊了。”
随即撑着我站好,提起自己双响环大砍刀就哗的一声甩出去,拿在手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攥住,美目凌厉地望向那名正与九苍交手的男人,冷哼一声道:“孽障!胆敢在本座面前胡作非为!”
回眸又和我说:“方才你用的道术,还是最低级的,来,我教你个更厉害的!”
紧接着不等我回应就施法控制了我的身体,带着我掐诀念动咒语:“后土在下,感应诸神,八方鬼灵,听我诏令,雷来——”
一诀掐完,她话音刚落,头顶就轰隆降下一道威力极强的炸雷,雷光直逼黑衣男人的脊梁骨劈去——
“啊!”正在与九苍交手的男人分身乏术无暇顾及谢姐姐这一道天雷,猝不及防就被天雷轰个正着,疼得他顿时惨叫出声,浑身骨头都在响雷落下的那一刹发出了一道耀眼的银光,人体骨架的轮廓完整呈现在我们所有人的眼前……
雷霆劈落,黑衣男人膝上一软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谢姐姐英姿飒爽地提刀,霸气地踩着十来厘米的黑色珍珠系带高跟鞋疾步朝被雷劈成重伤的黑衣男人奔过去,“给本座让开!”
九苍反应灵敏地立时飞身后退,给女阴差让出动手的地方,谢姐姐冲过去举刀从天而降往黑衣男人头顶劈去,黑衣男人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刀刃还没落到头顶,气贯如虹的刀气就已经震裂了他的头骨,鲜血就已经染透了他头上的兜帽……
不过他倒是很识时务,晓得自己不是谢姐姐对手就赶在生死关头转身化成一股黑烟侥幸跑路了……
谢姐姐的大刀哐的一下生生劈裂了黑衣男人站过的石头地面,由于黑衣男人跑得快,所以这一刀劈了个空,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能真切清晰地见识到谢姐姐这一刀的威力究竟有多强大——
但凡那黑衣人反应迟钝一秒,这会子他的身体就已经被谢姐姐一刀劈成两瓣了吧……一想到一个人血淋淋地被一分为二,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噼里啪啦炸起来了……
莲芯那朵白莲花见此情形厚着脸皮立即朝九苍跑过去,茶里茶气的泪眼盈盈委屈道:“九爷,吓死我了……”
“漓儿!”可九苍,却向我疾步赶了过来。
我抬眼瞧见略有些疲倦之态的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翻涌起他刚才为救莲芯舍弃我的那一幕幕……
这次,那人是打着抓到了莲芯的幌子才将他引来的。
如果换做我被抓,呵,他可能就不会管吧!
“漓儿。”
他牵住我的手,我心尖一颤,怒火顶了上来,无情地狠狠甩开他,扭头决绝地对上他歉意深沉的目光,气极反笑:
“九爷来找我干什么?我没有死在你面前,你是不是觉得挺可惜?九爷现在应该去关心你爱的人,你的芯儿还在那边可怜兮兮地盼着你呢!”
他慌了,眉心拧成一团,嗓音低哑地要向我解释:“漓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爱的人是你!”
我抹了把眼角冰凉的泪水,只觉得好笑,深呼一口气道:
“爱?我可不敢奢望九爷的爱!我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女孩罢了,你一个神,玩弄我的感情有意思吗!”
他洇红了双眸,哽了哽,弱下声:“漓儿,我没有……”
我气得大口喘气,自嘲笑出声: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你俩这么情真意切你们倒是在一起啊!来招惹我又有什么意思,我也是你们小情侣之间增添情趣的一环吗?
帝九苍,我承认你救过我的命,我承认你对我恩重如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先前待我确实不错,可是,用感情来欺骗玩弄我,你有意思吗?
对,我是喜欢你,我脑残我爱上以往温润儒雅对我体贴有加的你,但在此之前,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说着,难受得忍不住大颗大颗掉眼泪,既悲伤又愤怒地抬高声质问:
“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们了,你们要这么对付我!你不喜欢我干嘛还要来引诱我,勾得我对你动心!你心里有人了还来和我假模假样的做恩爱夫妻,有意思吗?!
你俩情深似海,你俩倒是找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过日子去啊,你来祸害我干什么?看着我被你们俩联手忽悠得找不着北,你俩很开心吗?”
他见我情绪愈加失控崩溃,一步迈过来抱住我:“漓儿,我没有喜欢别人,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这次是我不好,漓儿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
我憋不住的放声大哭,痛苦地再次狠狠推开他,伤心欲绝的盯着他道:“不可能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相信你了!”
我低头,泪流满面,气急地将手腕上龙骨手链扯下去,扔到他怀里:
“你的东西,我还给你!我是个人,我不是个供你们玩乐的小猫小狗,任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们的婚约,不算了,手链我不要了婚约也不作数了!”
他接住龙骨手链被我吓得脸色煞白,“漓儿!”
我抽噎着厉声阻止他:“你别过来!别碰我!从今往后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帝九苍,我不要你了!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爱怎么演怎么演!”
“漓儿,你别这样……”他紧张到拿着龙骨手链的那只手微微颤抖,还要靠近我,却被一袭烈焰红裙的女阴差给突然挡住。
谢姐姐看不下去地把我护在身后,面无表情道:“站住,不得放肆!”
他怔住。
谢姐姐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握住我的手腕,冷冷道:“我送你回去。”
我抬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哭得心脏抽痛,点头答应:“好。”
后来,是那位霸气的女阴差把我带出山洞,一路护送我回家的。
而九苍和莲芯,并没有跟上来。
也对,莲芯受了惊吓,他总要想法子多哄哄人家,安慰安慰人家。
推开家里的院门,我有点撑不住的猛将堵在嗓门的热流咽了下去,昏昏沉沉的走进院子……
月红姐正在紫藤花下开心的荡秋千,见我回来,满脸欣喜的迎过来……然而,路走了一半,她又发现我袖角与裙摆上的鲜血……
脸上笑意顿时全无,月红姐担心的加快步子,扶住我:“这是怎么了?”
下意识去询问我身边的女人,可,一抬头,看见女人的容颜,她又被吓了一大跳:“皇、皇后娘娘!嫂子?!”
赵青阳也被她的这声惊呼给吸引了出来,“什么嫂子?谁来了?”
谢姐姐单手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冷着脸询问:“你、认识本座?”
月红姐突然有点手足无措,别扭地看了看谢姐姐,又有点如坐针毡的一个劲回头往屋里看,故意抬高声像是在给谁通风报信:
“啊,我不认识不认识,皇、皇后娘娘……我就是从前在一个熟人那里见过您的画像,他说,您是、皇、皇后娘娘……”
弯月双环刀哗的一声,架在了月红姐的脖子上,月红姐一惊,吓得狐狸耳朵都瞬间爆出来了,害怕的憋了嘴求饶:“别、别……好汉饶命!”
谢姐姐眉眼清冷的开门见山问:“说,你是在给谁报信!不说我砍了你!”
双环刀又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哗啦响动,月红姐吓得腿都软了,闭上眼睛惶恐尖叫,下一秒,一道黑色身影就出现在了月红身侧,伸出骨节修长的玉手,抓住了谢姐姐的刀柄……
是宋堂主!
宋堂主眉目含情地凝望着谢姐姐,哽了哽,可怜低吟:“皇后,别来无恙。”
谢姐姐一怔,望向宋堂主的眼神略为深沉,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潇洒收回长刀,谢姐姐平静吩咐月红姐:“她,身上全是伤,内伤很严重。她的房间在哪?带我过去,我给她疗伤!”
月红姐被吓得有点脑子不清楚,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好!嫂子你请,在二楼!”
赵青阳此时也抓住了重点,“怎么回事,怎么又伤了?!”
谢姐姐豪迈地收了手里长刀,弯腰臂上稍一用力就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愣是将已经迷糊的我给整清醒了。
她、竟然能把我抱起来?还是公主抱!
身上的疼痛与脑子里的晕厥感让我没有多余精力去思考太多,谢姐姐抱着我,一边快步往屋里走,一边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
“她被人抓了,和另一个莲妖一起。那个人同时对她和莲妖下手,她的丈夫、你们执法堂的九爷只顾着去救莲妖,没管她,她被打成了重伤,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要替她疗伤,期间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不然她会有性命之危,谁敢影响本座,本座砍了他!”
“莲妖、莲芯?”赵青阳大惊:“怎么可能……”
不等他研究出个一二,谢姐姐就已经带我进了卧室并用法术反锁上了房间门。
将我放在床上,和我一前一后盘腿坐好,运功给我疗伤。
她的双掌贴上我的后背时,我只觉有股凉意在背部慢慢化开,逐渐,扩散全身,压住我体内的剧烈痛感……
不久,她忽然沉沉启唇:“不对,你体内,还有样坏东西!”
我羸弱的睁眼双眼,放在膝上的手,手背蓄起了密密麻麻的细碎汗珠,有气无力的问她:“谢姐姐,你说什么?”
她接着施法给我输送真气:
“你体内,有只蛊虫,这蛊虫名叫乱心蛊,是苗疆最厉害,也最不容易察觉出来的魔蛊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