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翔厅堂发生的闹剧相比,远在颖州上颖同样组织宴席的李泌这边却十分清冷。
除了永王李璘派人过来,江南一十二家大族郡望没一家派人前来,只是不约而同的都送来了书信。
这个结果与之前料想的大为不同。
不过好在清冷地宴席上,李璘那边的态度还算喜人。
虽然没肯定说要降,暂时也不想让太多的辽东军过河,但李璘保证几万大军会窝在城内不动。
这个的举动多少有些摇摆不定以及把祸水引向来瑱那边的意思。
但这也意味着除了几座大城,淮南道的东部被李璘变相让了出来。
只要派一支大军从泗州过河,直插到和州或者是六合,淮南道的东部就算彻底给切了下来。
可以在这部分的淮水与大江之间的乡里安心推改税制,算是在江淮之地打开了一个口子。
有这里的百姓做样子,江淮其他地方的百姓不可能不动心。
而只要有了民心,谋划江淮之地就会变得易如反掌。
不过最终的结果虽然没变,但过程却要曲折了许多,而且比原先的计划也更耗费时间。
如果江南的大族肯配合,或许一年的功夫江淮之地就可以变得与河南河北一样,彻底安稳下来。
但是江南大族出于贪婪,却拒绝了辽东给出的诚意。
这让李泌罕见地生出了杀心。
并且也理解了之前关陇与山东的大族为何要联手打压江南。
关陇大族背后站着的是皇帝,要么选择仕途要么选择财帛,只能二选一。
五姓七望是只有名或是只要名,财帛上并不是十分充裕。
不然也不会拿一些庶出的女子去与外边联姻以换取财帛。
而通过这次的联络,江南大族的贪婪暴露的一览无余。
又要仕途又要财帛,而他们的财帛全出自于民利。
结束宴席送走李璘派来的心腹,张志和看到舅舅李泌脸色不算好看,拿起十二家大族送来的信在手里掂了掂,“会不会是一种试探?还是信不过咱们。”
“你把他们想得太良善了。”
应了一声后,李泌把手放在火盆上方,边烤火边冷冷一笑道:“我与罗一是什么关系?我写的信会诓他们?”
再者,即便是试探也该族里派个像样的人过来。
只拿封书信搪塞,而且是十二家全都如此,意思再明显不过。”
指了指张志和手里拿着的信,李泌冷哼一声继续道:“你看看他们都是怎么回的信。
没有一个字说既要入朝堂又要继续搜刮民脂民膏,可字里行间全是这个意思。
更是隐隐透出想得江南之地必要先称他们之意的待价而沽,甚至是威胁之意。”
张志和从李泌冰冷的语气听出了浓浓的杀意,有些惊讶道:“您真动了杀意?要对他们动手?”
李泌摇摇头,“动不动手不是我说了算,但我会建议他动手。”
张志和摇头道:“这样没有一点区别,江南这十二家可不比五姓七望差多少。
下手太狠,恐怕您要背上骂名。”
李泌知道张志和是什么意思,不分不屑的摆手道:“你觉得我会在意野史的编排?”
顿了顿,李泌脸色一正,对张志和解释道:“他们与五姓七望不同。
单单这十二家就把持着江南四成的耕田。
可江南并不只有这十二家,稍稍逊色一些的不下几十家。
整个江南有八成的耕田都在这些大族手里。
一直没动他们,是因为江南各州各县的小吏全是出自他们族中。
而没了吏员,官员就是聋子瞎子,甚至若是官员手段烈了些,还会有煽动百姓闹事之虞。
这样的隐忍,没换来他们的收敛,而是越来越过分。”
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递给张志和,李泌声音再次变得冰冷道:“土地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江南靠海的津口,都是他们在把持,每一家都控制着几家海商。
这些年更是开始逐渐往岭南渗透。
信中所言广州那边的许多胡商现在都听命他们虽有些夸张,但绕开市舶使跑海却是不争的事实。”
重重的叹息一声,李泌看向张志和道:“看着都是书香传家,实际上早就变得满身铜臭。
更是将读书当做了敲开仕途的敲门砖,而做官也只为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早就没了他们先人的风骨,更没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至于济世救民,就更不要提了。”
盯着火盆里的炭火看了看,李泌眼中闪动了几抹寒光,“不破不立,既然全都烂到根子,那就都一并拔出吧。”
张志和咂咂嘴道:“可京畿那边不是已经把大军都安置的妥当,想要动手也没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