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沉重的马蹄声与同样卷起的漫天烟尘从西北的方向席卷而来。
与快速向西南疾驰的大军迎头相遇,形成了一幅好似镜像的场景。
“嗖…嗖嗖…”
几支箭矢落在即将相互碰撞的两支犹如无边无际的黑色云块的人马中间。
“这里是回鹘汗国的国土,你们立刻退回去!”一名领头的回纥人拍马走到阵中,晃动着手工的长弓大喊道:“不然箭矢不会再插入土中,而是你们的身上。”
罗一料想过与回纥人借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没想到回纥人出现的会这样快,并且语气十分不善。
“某,大唐东平郡王,罗一。”
沉声先亮了身份,罗一磕马向前走了几步,掏出一封信函晃了晃,“叛逆乱我大唐之事,贵部应该知晓。
某此次率兵只是想要借路南下护卫国都,并无其他之意。
这是给贵国可汗的信件,还望贵部……”
“大唐乱不乱,与我部无关!”
领头的回纥人打断了罗一后,面色阴冷的接着道:“这里是回鹘汗国的国土,更是我仆固部的牧地。
我不追究擅自闯入之罪已经给了颜面,现在请东平郡王立刻退回。”
罗一一听是仆固部的人,顿时一阵头大。
从高仙芝那里不但知晓了回纥人是怎么看待他,更知道了郭子仪下边的仆固怀恩与仆固部一直都有联系,并且关系还十分密切。
原本回纥人就拿他当反骨仔,仆固怀恩又绝对不会说他的好话。
想要说服仆固部,难度堪比地狱级别。
可如果真退回去与王玄志并路先南下行至云州再向西行,至少要多绕出一千多里。
之前为了说服王玄志同意他的安排,不但改了些原来的计划,更是不得不在狃越河多待几天,做好出征得万全准备。
多耽搁一天,关中那边的危险就会增大一分。
这种状况下,根本就不能退回去换路而行。
看了看对面冷着脸的仆固部首领,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回纥人马,罗一眼眸微微眯了眯。
照这个架势看,除了硬闯再没别的办法。
不过罗一没有立刻下令大军冲阵,而是打算最后再试一试。
“仓满,把准备好的礼物带上来。”
“东平郡王这是把我仆固腾当做见钱眼开之辈了?”
大声呵斥了一句,仆固腾的脸色愈发冰冷道:“少要折腾,赶紧退出我部之地!”
仆固腾的态度,让罗一重重的叹息一声。
真是死的不是自家人,就算死的再多都不在意。
就回纥人这副嘴脸,与其等着背后捅一刀,不如先把桌子掀了。
先给新八部和奚人的降兵与室韦人打个甜枣吃。
罗一磕马退回阵中,先低声吩咐做好冲阵的准备,随后对仆固腾大声道:“大唐为回鹘宗主之国,你这么不近人情,有些太不讲道理。
况且也没指着你们出兵相助,只是借个路都拒绝,更说出与你部无关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看来你与河北叛军别无二致,都对大唐起了异心。”
闻言,仆固腾眼中满是嘲讽的看着罗一道:“东平郡王就不思虑思虑,我部为何不借路给你?”
顿了顿,仆固腾嗤笑道:“说来也是,你若能知晓缘由,就不会过来借路了。
而且东平郡王与与传闻中的也有些不符。
真不知道是契丹人与奚人说了假话,还是郡王都是一样的郡王。”
目光扫了扫援兵营的院兵,见大多都已经将手雷放在了乌朵里,罗一冷冷一笑,回怼道:“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用的法子与安禄山一样?
你知不知道你这性子说好听些叫耿直,说的难听些就是缺心眼与无知。”
说罢,罗一刚想下令冲阵,北侧的方向又出现了大片的烟尘。
仆固腾看到这股烟尘只是皱了皱眉便收回了目光,对罗一怒斥道:“是不是一样都与我没关系。
如你所说,我就是个无知之人。
我只知道谁闯进我部的草场,谁就是我部的敌人。
不要再磨蹭,立刻退出我部的草场!
不然休要怪我部客气。”
“郡王,这个回纥人太猖狂,我带人过去给他个教训吧。”从它漏河抽调过来的刘客奴贱兮兮的挑了挑眉,朝着越来越近的那股人马道:“看样子至多千人的人马,什么都不耽误。”
罗一微微摇头。
他知道刘客奴是想要正名。
但是入了回纥人的地界儿后,为了表示诚意,一直都没有撒下去探马。
这股千人的人马后边跟没跟着更多的回纥人还不能确定。
罗一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你只是回鹘的外九姓,回鹘人不是你说了算的。”再次晃了晃手里的信件,罗一故意拖延道:“真正做主的是你们的可汗,你擅自做主可是有了非分之想?”
“你放屁!我才…”
“先别嚷嚷!”
靠近的小股人马中奔出几骑,其中一个看穿着就知道是首领的中年回纥人先大喝一声打断仆固腾,随后立刻对着罗一这边一拱手,“某,拔野古部,乌涅!郡王莫要与仆固腾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