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你不要与兄长争吵了好不好。”
将一块肉脯塞到罗满的手里,小念柳竭力忍着不将眼中的眼泪掉下来劝慰道:“这个肉干很好吃,你吃一块就高兴起来。”
随后小念柳又走到罗一跟前,同样塞过去一块肉脯,“兄长,您也吃一块吧,不要再生气了。”
低头看了看小眼圈通红的小念柳,又看了看一直向这边张望的塔阿客。
罗一沉吟了一下,抬手在小念柳的头上摸了摸,“走,兄长给你烙馅饼吃去。”
从念唐与念柳这两个名字来看,罗满最初还是记挂着大唐的。
但是随着大室韦的壮大,这个初心已经丢的干干净净。
方才说的那些话,又证明罗满的心思已经很难改变。
既然罗满这边说不通,那就与塔阿客说一说。
如果能将其说服,罗满的想法与意见将变得无足轻重。
毕竟再对罗满有所依赖,塔阿客才是大室韦的族长,会有自己的想法与判断。
将剁好的肉馅放上干菜与调料调好,再将醒好的面揉了一阵切成剂子。
罗一边擀皮放馅料,边对塔阿客道:“我与阿耶的话,您这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涉及到族群相争,说不上谁对谁错,都是为了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按照阿耶的意思来,所谋划的也真能成事。
以我与三郎的关系,两边肯定是相安无事。
可以后呢?后人的情分越来越淡,早晚还会大打出手。
毕竟室韦人不管是放牧也好,还是狩猎也罢,都没精耕来的安稳。
一旦遇到灾年,除了南侵没别的办法。”
将捏好的几个馅饼放到走哪带哪的铁板上,罗一叹息一声接着道:“这还只是按最好了去想。
那个位置我不愿坐,罗家也坐不得。
不是每一代人都精明强干,总会有糊涂的。
您是一族之长,该知晓争权有多么残酷。
一旦糊涂的太过,那就是个被灭族的下场。”
塔阿客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道:“大唐的强大,让你体会不到部族人的艰辛与苦难。
相争才能得活,不争的下场只能是被奴役。
只有强大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才会将日子过得快活些。”
顿了顿,塔阿客凑到篝火前,边帮着罗一将火头弄得小些,边轻声继续道:“我们是一家人,有了强大的力量,就该让别人臣服才对。
而且你的处境与那些能够威胁到族长的头人相差不大。
要么杀掉族长自己来做,要么等着被族长杀掉。
你担忧今后的子孙,更是没有必要。
用唐人的话来说,人无恒强。
趁着强大的时候得些好处,总好过衰弱后被吞掉时生出后悔。”
仰起头看向罗一,塔阿客再次叹了口气,“你阿耶真的没有不顾你与二郎的心思。
是你的聪慧,让他选择了错误的方法来劝慰。”
“我没有标榜自己为圣人的意思,但民族大义还是有的。”
将逐渐鼓起的馅饼翻面又烙了一会,罗一将铁板上的几张馅都放进碗里,让小三郎与小念柳先拿去吃。
随后边继续擀皮放馅料,边对塔阿客道:“阿耶用的什么方法其实并不重要。
注定不会是好的结果,诱惑再大也不能去干。
不管是家族还是族群,这个道理都适用。
本是一家人,后边却要相互残杀的事情,我是不会允许发生的。”
塔阿客歪头再次打量了两眼罗一,“可你不听唐庭的话,结果不是同样注定不好。
你说的这个道理,不能让我信服。”
罗一笑了笑,“这对部族人来说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但我说过,我虽不是什么圣人,但大义还有。
个人与整个族群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将捏好的几张馅饼再次放到铁板上,罗一看向塔阿客,“这么说其实还是有夸赞自己的嫌疑。
我之所以敢这样做,已经有了准备。
今后我的子孙会散落在各处。
虽然这样做有些让人唏嘘,但总好过断了根。”
将锅铲递给仓满,罗一坐到塔阿客的对面,沉吟了一下道:“阿耶毕竟只是谋士,并非一族之长。
在权衡利弊上,总归是欠缺一些。
大室韦能够壮大,其实都是仰仗您的正确决断。
那么我便以部族人的说话方式与您好好说说,让您再有一个正确的决断。
您与阿耶的谋划,我不同意。
缘由是我的拳头大。
我在三河河岸陈兵二十万,就是为的解决掉室韦人给大唐带来的威胁。
是您与阿耶的关系,让我以为可以避免过多的流血,才会应邀而来。
其实你们的意见于我来说,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