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亮出的一抹鱼肚白,驱走了夜里的黑暗。
经过一夜缓慢的航行,罗一乘坐的楼船缓缓出了河口,在距离河口东侧不远处的海岸再次停靠下来。
而楼船的旁边,则是一片密密麻麻早已经停靠下来的倭人海船。
“倭人的海船怎么给咱们了。”看到罗一扔给倭人一个符印与一封信件,船上的倭人便全都退下海船,头也不回的上岸离开,陈希烈心中愈发好奇,“咱们的海船不够用?你要用这些倭船回辽东运兵?”
“你觉得是倭人傻,还是觉得我胆子大到不坐咱们的船而是改乘倭人的船。”
对陈希烈应了一声,罗一对楼船的纲首登州水军营头喊道:“让人把小舟划过来,我要上倭人的海船看看。”
陈希烈闻言,更加疑惑不解,“你不是不敢乘倭人的海船,怎么还要上去看看。”
罗一撇撇嘴,“你读了那么多书,就没瞧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
其实要船的真正原因是罗一准备打一场海上伏击。
膏药国本土受到攻击,肯定会从新罗抽兵回去。
最好的船都给了安庆绪,倭人回援的船少些,高适那一厢淮南兵也能打的轻松些。
不过这个缘由肯定是不能与陈希烈说,容易把这小老头吓着。
调侃了一句后,看到缀在后边的小舟靠在了楼船的一侧,罗一拉着陈希烈走到了船舷,“一起过去看看,待会儿会给你表演个节目。”
说罢,不管陈希烈同意不同意,罗一率先抓着绳梯跳上上了小舟。
陈希烈见状,只得咬牙跟着一起跳上了小舟。
待登上倭人的海船,陈希烈的眉头立刻就是一皱,“这船看不看有什么意思。
宽至多一丈,走得不稳两步就掉到海里了。”
“那你就站稳别掉下去。”
敷衍了一句陈希烈,罗一先在狭小的船舱里转悠了一圈,随后让人撬开了两块甲板。
趴下身子顺着缝隙往里看了看,罗一不得不感慨膏药国的人确实富有冒险精神。
倭人的海船总体的框架其实就是用泪水独木舟的两条细船拼接而成。
每条细船都在一米左右宽,是用整棵树木刳制、衔接而成。
两船之间用几十根横梁穿过两船的船身,再用铁钉给固定住。
然后船的底部就再没了然后。
什么龙骨,什么压重物的水密隔舱,通通没有。
直接在横梁上边铺设了木板,拼接了船舷,并且加盖了船楼。
而甲板上也装了不算太高的,一大一小两副风帆。
船头倒是学着大唐的样子,两边各探出一个飞鸟的造型,两侧也加上可伸展的浮板。
总长度上也算是达到了十丈左右,而且只看外表,也算有模有样。
不过罗一觉得也只是有模有样。
看似弄得牢固,实则这海船就是口移动的棺材。
底部的双船体绝对禁受不住他上一次经历的那场风暴。
就算是不被海浪给拍开,这船太过细长,一个大浪就容易给拍翻。
人一旦在这个时候落水那就没救了,就算是菲利普斯来了都坚持不住五秒。
侥幸紧紧抓着船没落水的,同样没个好下场。
船体倾倒后,再被大浪打得扣倒,来回翻上几圈,船也就彻底零碎,上边的人一样还得喂鱼。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这船造价便宜,估摸有二三十颗成人腰背粗细的树木就弄个大概。
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脏垢,罗一对站在楼船上看向这边的带路党一麻都利晃了晃胳膊,“你粗略看看,有多少船都是底下两细船拼接而成的。”
“回使君,不用看了,这些船全都是这么打造的。”一麻都利害怕罗一不信,继续解释道:“大王与国衙可舍不得往这上扔那么多钱,水军的海船还赶不上我们跑海的半数安稳。”
罗一闻言哑然失笑。
有些时候有些状况还真是不分国界。
拉上陈希烈重新回船,罗一摩挲了一阵下巴,对刘福下令道:“弄条倭船出来撞上去。”
想了想,罗一又立刻摆了摆手,收回了这道命令。
楼船的船头是包着牛皮与铜皮不假,可船上毕竟有床弩。
完全没必要测试这种最原始最粗暴的攻击方式。
他所乘的楼船与倭人的海船跟后世相比,纯粹是五十步笑百步。
真出点差错,把楼船给撞伤,就该轮到他哭了。
想到这,罗一先让刘福派人弄几条倭船放置在床弩的范围内,随后对仓满一扬头,“给弩箭上加料,看看射过去多少根弩箭能把倭船打沉。”
“用弩箭把船打沉?”
陈希烈虽然不懂兵事,可常识还是有的。
都是弩箭与海船木料做的,就算船上射满了弩箭也不会沉下去。
哪怕是用粗发的木料砸过去都比这样强。
罗一对陈希烈呵呵一笑,“你睁大眼睛看着就好,有什么质疑待会儿再提。”
陈希烈嘴上没说什么,可脸上却是满脸问号与荒唐。
直到楼船退远了一些,小舟上的军卒绑了几条倭船横在楼船的一侧。
待小舟退走,十几根粗大的弩箭立刻飞射出去。
发出两三声的惊天炸响后,被射中的倭船立刻破碎了一个大窟窿。
陈希烈的表情才变为惊愕与难以置信。
“你这是如何做到的,这,这,这太过匪夷所思。”耳旁再次响起两声炸响,之前难以置信的一幕再次上演,让陈希烈从震惊中回过神,“这么下去,倭船真能被射沉,太让人难以置信。”
“有什么难以置信的,你们不是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