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一个下午,罗一最终还是选择了听调不听宣这条路。
他没有治理帝国的雄心。
而且遇到问题大多都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只适合一隅之地,没有治理整个帝国的水平。
这个选择既是最初的既定,也是最适合他的路。
同时这种貌合神离也对整个大唐最为有利。
今后朝堂上的旨意照常接收。
派来的人照常接待。
但听不听在他,安排的事情做不做也在他。
合理的可以听可以做。
不合理的,硬逼着做的,那就只能亮一下辽东的肌肉。
大唐的行事准则与后世的欧美其实有些相似,都是以实力为尊。
能够隐忍新罗,新罗靺鞨,隐忍南诏,那就一定能隐忍辽东。
不过以罗一的判断,最多只需要拖上半年,朝堂上就会因为河北而顾不得辽东。
在平叛中展露实力,要比上来就翻脸强上许多,会让朝堂思量思量卸磨杀驴的后果。
“我如何思量的已经与你和盘托出,你不用再琢磨怎么去劝。”
做出决断并且告知了李泌后,罗一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表情缓和下来堵了一句后,罗一对李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河北事起前,我觉得你该静心做些学问。
而后,你想去哪里我都不拦着,甚至还会派人一路护送。”
顿了顿,罗一叹了口气,继续道:“希望你不要让我难做。
李胖子已经伤了我一次,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罗一嘴碎爱说笑,但却极少说过头的话。
能讲出那一那一句句颠覆认知的忠于谁的话,李泌知道结局已经无法改变。
“这不是谁伤你的事情。”
感觉两腿有些发软,李泌索性直接坐在了案几上,有气无力的继续道:“不管圣人再如何,大唐气运正隆,李家也被百姓认为正朔。
你可以强横的让朝堂动你不得,可你的后人呢?
你该知道这种事情上的清算会有多狠厉。
那是真会被诛九族的。”
罗一打量了几眼脸色惨白的李泌,摇头笑道:“看来你真乱了方寸,说话都已经不思虑了。”
收了脸上的笑容,罗一冷哼道:“我的命没了,哪里还来的九族。
况且即便如你说的那样又如何。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不了我死后的事。
况且离着那时候还早着,会有解决的办法。”
“仓满,安排几个人寸步不离的陪着李先生。”
觉得再继续掰扯已经决定的事情没什么意思,不等李泌回话,罗一对门外大声吩咐道:“仓满,安排几个人手寸步不离的护着李先生。”
随后罗一先是轻轻拍了拍李泌的胳膊,随后边向外走边半开玩笑道:“至多半年你就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
这期间你要好好养着,除了李胖子就属你对我最为了解。
将来真有对阵那一天的话,有你在他们胜算还能大上半分。”
望着罗一离开的背影,李泌重重的叹息一声。
他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或许也真的是一场梦。
只不过是后边要多加一个字,这是梦魇。
李尚客与圣人联合放了一个大唐的梦魇出来。
罗一刚一出了屋门给吓了一跳,屋前的一众将领还在跪在地上。
“你们是不是傻,就在这一直这么跪着?”
将将领们扶起来,罗一抬手指了指还聚在远处的察干等一众孩子,故意调侃道:“你们连我那些干儿都比不上。
他们还知道准备着食材等着我吃晚食,你们就知道一根筋的傻跪着。
难道你们真以为我会因为洪秀的事情迁怒你们?”
对着察干挥挥手,又指了指之前烤串的地方,罗一领着一众将领率先走了过去,“一个个的跪出病来还怎么领兵打仗,给你们烤些海货补一补。”
安庆绪可知道罗一对洪秀什么样,而且这些将领中也只有他能开口的随意些。
再加上隐约从屋内传来的咆哮声,对于罗一的决断连听带猜,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跟着罗一走了几步后,安庆绪哭丧着脸道:“想骂,就骂吧。www.
这次,是我们,畏首,畏尾。
没拦下,王全忠,让他,回东亭,看住了,洪秀。”
听安庆绪这么说,罗一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了一众将领。
略微沉默了一阵,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后,罗一脸色一正道:“方才你们都该听到我与李先生说了些什么。”
抬起胳膊指了指停靠码头的海船,罗一沉声继续道:“上边装着的物件,你们当中有人亲眼见识过威力,也有人听闻过。
原本那些都是为了某件突发状况准备的,但现在却成了我受猜忌的要命枷锁。
我自问无愧于大唐,无愧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