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罗一说有办法,李尚客紧绷着的脸变得轻松,“就知道你小子有办法,赶紧仔细说说。”
罗一低垂眼眸心中复杂的叹息一声,缓声道:“大唐并不是只有我们在做准备,平原郡的太守颜真卿同样在做准备。”
将目光与李尚客对视,罗一微微停顿了一下,小声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辽东这边不能干等着,该做什么还要继续做什么。
平原郡地处河北南下的左翼,是封堵叛军的绝佳之地,在这里陈兵可以以逸待劳。
不过颜太守所练新军都没见过血,未必能应付住河北的叛军。
我打算秘密派些人手过去,以保平原郡万无一失。”
受益于余承泽那番说辞,给罗一提供了一个思路。
让李尚客带兵去平原郡,是最不伤感情也是最为温和的手段。
而且以李尚客的本事,到了平原郡也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但即便是如此,罗一重情性子的作用下,这番话说得还是十分艰难。
随着罗一话音的落下,李尚客的脸色马上变得阴沉。
秘密援助平原郡的这件事情可以做,也必须做。
但他是辽东节度副使,让他前去可以说是大材小用,而且也违反律令。
最主要的是,罗一这样安排明显是要将他支走,说得难听些就是将他踢出辽东。
即便是知晓罗一这样做的原因,李尚客一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沉默了半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颤声道:“急着让我回来,就是赶我走?我就这么碍你的眼?”
将话挑明,罗一反而比之前要平静了一些,摇头道:“你该知道当年从柳城出来,我就是想好好活着。
我这些年更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我对大唐如何你也同样知晓。”
抬手在自己的心口点了点,罗一喟然长叹道:“而我最终换来了什么,你更该知晓。”
“你换来了什么?”
李尚客轻声反问了一句,怒拍了一下案几,起身将手按在腰间的短刃道:“最年轻的节度使!
最年轻的户部尚书!
就连有实无名的公主也给你做了妾室!
你说你换来了什么?!
陛下如此器重于你,不以命报君恩,反而还要行分疆裂土之事?!
我真是错看了你!”
“给的这些,你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轻声应了一句将手放在刀柄上的李尚客,罗一深呼吸了一下,打算给自己倒一碗冰镇奶茶,压一压内心的灼烧感。
可微微发颤的手,却将一半的奶茶都倒在了碗外。
这让罗一心中的委屈与无奈的情绪瞬间放大,将茶壶用力的往案几上一顿,看向李尚客道:“我愧对大唐了吗?我愧对你们老李家了吗?
你知道,从来没有!
那些所谓的赏赐与恩情,你觉得是我想要的吗?
让我带病主持新罗之事,临死前也要绞尽脑汁的寻思开源之事,这是君恩吗?
还不是在拿我当牲口使!
还不是要榨干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还不是为了他能更加纵情的享受!”
再次用力拍了一下案几,罗一目光盯着李尚客的双眼,“你当我愿意让你去平原郡?
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做亦师亦友亦长辈。
与你之情义,甚至是超过了兄长与王叔父。
说句不吉利的,将来我都能如子侄一样给你养老送终!
你也更是老早就知道我做得一切就是为了活命,好好活命,不缺钱不受苦的活命!
可你连战事还未开始,就要如此逼迫我,就有动手之意。
你能怪我做这样的决定吗?”
李尚客阴沉的脸色,变得无奈与痛苦,“你的心思我当然知道。
可当你掌控的权力越来越大,就会身不由己!
到了那个时候,是真为活着还是另有图谋,已经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况且就算你没有图谋,因为抗命对立,也只能继续往下走。”
眼中一半是怜惜,一半是痛苦的看着罗一,李尚客声音哽咽着继续道:“你的选择如行走于悬崖之上,走得太远,你是回不来的。”
罗一摇摇头,“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不会成为下一个安禄山。
而且我一直坚信办法要比困难多,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定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一直不吭声的王玄志,知道再继续下去,话只会越说越僵。
将李尚客拉着重新坐下,又给罗一的茶碗倒满奶茶,王玄志开口道:“还没怎么样,就闹成这样?”
扭头看向李尚客,王玄志沉吟了一下继续道:“罗一如果真有不忠之意,直接与安禄山联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