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随着一声巨响,巨石宫不远处,闪过了一道火光。
与银白色的月光相比,一闪而过的红色火光格外耀眼。
搭配着点点星光,也算是一道独特的夜景。
但是尺带珠丹对于火光与久久回荡于耳边的巨响,却没有半分的欣赏之色。
目光望着火光一闪而逝的地方,脸色异常凝重。
这个物件儿虽说不是真跟天上的响雷一样能把人劈死。
但这个声音实在太大了,就跟炸雷就响在耳旁一样。
人吓得一哆嗦没什么大碍,可那战马与些牲受到惊吓,那是会要命的。
战阵上瞬息万变,不要说战马发狂,稍稍乱了些阵脚都容易引发溃败。
唐人手里的这个物件儿着实阴损的很,让人防不胜防。
冲阵时刻都要提心吊胆,不冲阵骑军又如同个摆设,实在让人两难。
“知晓此物叫什么吗?”沉默半晌尺带珠丹转身看向那囊多杰,沉声道:“唐人确实阴险,应对此物除了多做小心,没什么其他的破解之法。”
“有叫震天雷的,也有叫手雷或是掌心雷的,怎么叫的都有。
最初与遇伏时就是听了这响声,才被打个措手不及。”
那囊多杰心中十分复杂。
明知道这个与唐人手里的物件有着天壤之别。
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是整个保住那囊氏,只能按照唐人的吩咐去做。
今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间接死在他的隐瞒之下。
“唉,可惜只拿回了一个,不然让匠人仔细瞧瞧或许也能打造出来。”
尺带珠丹对那囊多杰挥挥手,示意跟着他一起回到殿内,边走边继续道:“不过能把这个消息带回来,已经非常不错。
你如果再晚回来几天,再次筹备的十万勇士就要向宁远开拔。
不知晓唐人这样阴险的法子,恐怕又要吃上大亏。
你做得很不错,为大蕃立下了一功。”
那囊多杰苦笑道:“我是独自潜逃回来的懦夫。
赞普能不治罪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怎么敢说为大蕃立下那大功。”
重新坐回案几之后,尺带珠丹命人端了吃食上来,对那囊多杰笑道:“不要总是想着被唐人抓住那些事。
大蕃的勇士借用唐人的话说,该能屈能伸才可以。
自我真正施政以来,与唐人的争斗向来败多胜少。
原本只是在其他各处被唐人压得动弹不得,现在就连东南也是如此。
如果总如你这样想,那我早就要羞愤而死。
先王与祖辈能打得唐人丢盔弃甲,我们也同样能够如此。
先前与南诏的合力,就是很好的证明。
不要将这一次的失败放在心上,下一次再打胜回来便好。
如果还是不行,那就打上三次,四次,甚至是十次百次。
耐下心来会寻找到打败唐人的机会。”
尺带珠丹这番说辞,其实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他从一岁还在吃奶的时候继承了赞普之位开始,其间经历了太多的风浪。
对内能够熬过一次次的危机,对外不停地与大唐争斗,靠的就是隐忍与耐心。
只要不动摇根本,慢慢谋划回来便是,并不需要太在意什么。
不过这番劝慰,不但没能让那囊多杰所感动,反而还让之前的愧疚感消散的干干净净。
尺带珠丹说得太过轻松,这让那囊多杰不得不相信罗一之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过的一些话。
大蕃与大唐这几十年间的征战,都不能说是不顺利。www.
在东、北、西三个方向全都是胜少败多。
河曲之地丢掉了,河西现在连祁连山都摸不到,西边的大、小勃律也被唐人重新夺走。
唯有这几年在东南接连打败了几次唐人,这还是在南诏的帮助下。
大多数都是越战越败,越败越战。
就算有仆从部族可驱使,蕃人各部的勇士还是有很大的伤亡。
在这种情况下,尺带珠丹依旧对唐人四处出兵。
而对内,则是趁着各部出兵之际,清查各部头人与大臣们的庄园、田地以及所属口众。
学着唐人全都上了籍册,庄园与土地全都要缴纳赋税。
登记的口众在塔波设立了红册,成了可以随时抽调的军户。
随后又下令对各东岱下的参与垦荒的属民另行对待。
并下诏严令各级官员,减免属民欠交的赋税。
入户,垦田,免税,这三步直接将依附于各部的属民连人带心全都拉走。
可以说是让各部头人用自己的手,挖自己的心肝。
从内到外全是在打击与削弱各部的头人与大族。
那囊氏离着伍茹远并未受到波及,并且王室还在极力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