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光点点。
难得吹起的夜风,让汉源城内的空气中少了些燥热,多了丝凉爽。
再加上喝过热茶将汗出的通透,被不疾不徐地夜风拂过,更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周口口擦了擦布满额头的汗水,将身体靠在了竹榻上,满脸满足道:“赶路这将近四个月,头回这么舒坦。
先生弄出的这个青茶又香又解渴,比吃茶汤得劲儿多了。”
“这边啥都缺,就是不缺茶,想喝多少喝多少。但是得提醒你,喝多了可睡不着觉。”
拨弄了几下洪秀亲手做的里衣,十九娘亲手做的酷似鞋子的鞋子,以及冲娘做的最带样的袍子,罗一敲了敲竹榻,“别光顾着舒坦,我离开东亭后,契丹人和靺鞨人那边都怎么样了。
另外,大门灵怎么也给带来了。
人家好歹也是个公主,南北相差极大,万一出了事根本没法与大钦茂交代。”
见罗一开始说正事,周口口坐直了身体,脸色一正道:“在我离开东亭前,与靺鞨人那边还不错。
玄菟的那几团已经与靺鞨人联手巡边几次,找了契丹人两次麻烦。
扶余与鄚颉两州的博彩势头更是不错,每月都有大笔进项。
不过按先生的吩咐,大多收的都是米粮与牛羊马匹。
楞利实那边一直也很消停,联手找的两次麻烦都选了避让。
甚至还让部落退后了一百多里的山口,估计二三年内,契丹人不会有什么动作。”
转头看了看隔壁的院落,周口口无奈道:“不是我要带大门灵来。
而是有人说不让她来,会影响与靺鞨人一起对付契丹人,更怕咱们的博彩在那两州受到影响。
我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带她来不行。”
周口口带来的消息在罗一的预料之中,并没什么太大的惊喜。
迪乌现在与东亭可谓穿一条裤子,甚至大钦茂也乐于见到这种状况。
楞利实那边倒是与所想的稍稍有些偏差。
被坑的虽然有些惨,但楞利实本部可没受到太大的损失。www.
退后一百多集,退的有些狠了,不是诱敌深入,就是又憋着什么坏屁。
不过李尚客与王玄志都是军中老手,应该吃不了亏。
用不着特意去叮嘱,况且东亭要忙的事情多,不会真的主动去撩拨楞利实。
至于周口口所说的‘有人’,不用问都知道是李尚客与老班头他们。
这样做的原因也很好猜,东亭要鼓捣的东西不少,大门灵继续留在那会十分碍事。
问题是不把直接把人给送回去,给弄到自己这边来,就有些太坑了。
李尚客这个货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让他主政辽东,也是真开始放飞自我了。
不过人已经来了,就算是破口大骂,也没任何用处。
琢磨到这,望了望远处群山模糊地轮廓,开口道:“老杨让没让你带封信过来。”
“没有,甚至是我从东亭临出来的前一个月,连人都没见过两次。”
应了一句,周口口起身走进偏房,拿了一个薄册出来递给罗一,“这是一路上留下人手的名册。
不过今年怕是指不上,养鸽最少需要一年才能用的上。
顿了顿,周口口小心翼翼道:“这次没按先生说的用都水监的那些人,
是从老耿与老林他们调教的那些孤儿中挑选的人手。”
罗一将册子推了回去,摇摇头道:“没有责怪你擅作主张的意思。
那些高句丽的孤儿,年岁太小了,做事上恐怕还不够稳妥。
另外,他们的一举一动,时间久了肯定会引起都水监的注意。
怎么也是摆脱不掉都水监的,名册抽空再抄录一份。
过些时候我让剑南的都水郎给送去长安留个底。”
周口口没有急着应声,而是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先生,都水监的人…”
罗一知道周口口什么意思,摆手道:“除了辽东,哪里都不是咱们说了算。
况且咱们就是为了消息传的快些,没别的意思。
用不着藏着掖着,到时候产生了误会反而不好。”
见周口口还是有些有不情愿,罗一轻笑道:“想要隐秘,还有其他方法。
就算信件被劫,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罗一这样说,周口口才点点头,“先生有法子就好。
现在不说路上怎样,光是东亭就人多眼杂。
我临来前,已经从河北过来了不下五万的百姓。
尤其是李先生在东亭开书院后,就连读书人都来了不知多少。
这么多人涌入东亭,可说不准都是过来讨好日子过的。”
“来这么多人了?”罗一高兴地拍了一下竹榻,“再多来些,东亭没准能成为名副其实的上州。”
周口口盘算了一下道:“得四万户才能成为上州。
全算唐人的话,恐怕得用个几年。
若是算各城的高句丽人,今年就能成为上州。
建安本就是大城,我来时李副使正准备拿下积利州。
这会儿怕是已经将都里镇打通了,估计怎么也能多个几千户的口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