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善与恶,在特定的环境下,会相互转换。
在这一点上契丹人表现的最为明显。
每当水草丰美,牛羊种群得到壮大的年景时,契丹人就变得无比热情大方。
有人来了,就好似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兄弟姐妹一样。
他们会挑选最好毡帐,最好的酒水,最好的牛羊用以招待。
只要来的人开心,那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褒奖。
但是当草场不丰,或是牛羊得病大批死掉之时,契丹人先前的那种热情爽朗仿佛只是表象。
每个人的脸上,不再有笑容露出,取而代之的是饿狼一样的狰狞,成为了嗜血的恶魔。
很不巧,今年的冬日,契丹人又一次遭到了白灾,并且比往年来得还提前了些。
而狼天生就是要吃肉的。
想吃到肉,自然就要寻找猎物。
而对于饿狼来说,最佳的猎物就是那些老弱病残。
化身为狼的契丹人自然也要遵从这个自然法则。
对于大鲜卑山一带的契丹人来说,东亭就如同最肥美地羔羊。
不过这羊的身上满身是刺,一口咬下去,很有可能肉没吃到,嘴巴却被戳得全是窟窿。
另外,因为八月时的那场大败,好不容易有凝聚之象的契丹各部再次分崩离析。
阻午可汗的威望也跌到了谷底。
就连新八部中的其他几部,都开始怀疑起阻午可汗有没有能力带领各部更好的生存下去。
楞利实的野心并不比阻午可汗小到哪里去,并且对新崛起地八部,尤其是阻午可汗是打心里就瞧不起。
老八部带领契丹人小心翼翼的在夹缝中生存了几百年。
其中的艰辛与苦楚是那些别部根本未曾体会过,总以为当个头狼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新八部更是以为取代了老八部,便会活的更好,会成为脚下土地的真正主人。
简直想得简直太过天真,而且结果也证明了他们就是在自取其辱。
能带领契丹人的还是,也只会是老八部。
因此楞利实趁着威望大损之际,拉拢了一些对新八部不再信任且非常不满地别部组成了一个新的联盟。
而想让这些别部死心塌地的跟随他,楞利实知道没有什么是比给他们利益更好的方法了。
以楞利实对东亭的了解,更不会将东亭当做猎物。
既然东亭不行,那自然就要转换成几年都未曾过去侵扰的靺鞨人。
不过让楞利实没想到的是,还未挑选出对哪处的靺鞨人动手时,罗一居然会传信找他。
不管是原因,对于楞利实来说,这都是一个利好的消息。而且这简直就是给他送上门来的威信。
因为那场大战,已经没有人不知道罗一大名。东亭罗一邀他过去,会让拉拢过来的那些族长们对他更信服。
为了将利益最大化,楞利实更是将几部的族长一同拉了过去。
只不过是与罗一会面时,那些族长都藏在了身后的那些人马中。
当从柴河城打探消息回来后,楞利实更是欣喜若狂,直呼真是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只要东亭能将城门破开,那么这次的虏获绝对丰厚的超出想象。甚至能抵得上之前十年的总和。
而且他也丝毫不怕东亭会在破城后翻脸,本身东亭的兵力就不算多。
他这边又多少好几个别部帮手,重新组建起的老八部至少可以出兵三万。
如果东亭真敢动手,谁拆谁的桥那可真说不好。
不过这也是最坏的打算,楞利实不认为会发生这种事情。
毕竟黑虎山可不是只有柴河城一处屯兵,破城抓紧占了便宜就走才是上策。
真正需要担心的还是东亭会不会与靺鞨人联手,是一起在诓他。
但是这一点,也随着安插在柴河城的人手传回的消息,让楞利实没了顾虑。
柴河城内与城外,都没有发现东亭大军的踪迹。
到了约定之日,天色刚刚擦黑,楞利实便领着各部人马赶到了距离柴河城将近四十里的七星山。
出于刻在骨子里的谨慎,楞利实撒出去了大把的人手,将周边二十里全都搜索了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休整了两个时辰,才带领人马直奔柴河城。
而随着距离柴河城越来越近,各部族长由最初的兴奋,开始变得有些焦急忐忑起来。
“楞利实,你确定东亭能破开城门?”
芬问部的族长黎黎萨利目光扫了扫逐渐露出轮廓地黑虎山,有些担忧地继续道:“离着柴河城已经不到五里,靺鞨人的烽燧都打掉了两座。
按道理该能遇到东亭的唐人了,怎么西边一点动静没有。”
“黎黎萨利说的没错,连个唐人影子都没见到咱们就跑了过来,是不是有些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