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开口的人是俞剑凌,此时他又呵斥了一遍。
站在他面前的,是几名官员。
他面色冷峻,可见是动了真怒。
白明微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了?”
俞剑凌拱手:“大将军。”
接着,他又看向几人:“你们自己说,还是本官帮你们说?”
几名官员不约而同地垂下头。
俞剑凌见状,冷声开口:“大将军,下官发现这几人鬼鬼祟祟,过来一看,他们却是在卸孟先生马车的钉子。”
原来,他早就发现其余官员对孟子昂的排挤,因为事情没有闹大,他并没有把这事告知白明微。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会不时地来到孟子昂身边转转,以免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刚刚他照例过来巡看时,正好发现他们在做这种缺德事,当即就出言制止。
白明微目光轻轻一扫,在众几人便吓得“砰”地跪下。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白明微会大发雷霆时,她却只是淡声说道:
“怎么卸下来,就怎么装上去。明日/你们几人就乘坐这辆马车,到时候要是马车不够牢固,因此发生什么意外,也是你们自作自受。”
说到这里,白明微抬眸看向马车:“孟先生,本将军有事要与你商量,还请你移驾到殿下的帐篷里。”
话音落下,白明微便转身离开。
此事就这样被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俞剑凌惊疑不定,抬眸便看到几名官员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他低声呵斥:“现在放心为时过早,不好好修理马车,待明日启程,道路湿滑,保不齐翻到阴沟里去,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笑得出来!”
几名官员垂下头,没有回应俞剑凌。
俞剑凌追上白明微,不解地问:“大将军,当初是您力排众议,也要重用孟先生。”
“但为何发生那样的事,您却只是不疼不痒地揭过?下官不明白,还请大将军解惑。”
白明微正要开口,发现孟子昂即将走到近前。
她没有立即言语,只是用眼神示意护卫,将此处围起来,给他们制造谈话的空间。
孟子昂缓步而来,拱手施礼:“大将军。”
白明微道:“先生不必客气,这几日叫先生受委屈了。”
孟子昂微微颔首,没有言语。
这时,白明微看向俞剑凌,出言询问:“世子认为,应当如何处罚,才算公允?”www.
一句话,把俞剑凌问住了。
白明微笑了笑:“世子也觉得,对于他们这些人,没有什么合适的惩罚措施,对吧?”
俞剑凌叹了口气:“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打不得;但他们行为恶劣,又无法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委实难办。”
白明微慢慢解释:“世子且看那那些人,他们皆出身世家,朝中有背景,才有这扶摇直上的青云梯。”
“他们有的已经而立之年,有的只是刚到了立业的年纪,被家里安排个职位,得过且过。”
“明明身着官袍,却还像顽皮的孩子那般小家子气,连拆马车钉子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做也就罢了,还做得不干净,被人抓住尾巴,也没那担当的勇气。”
“这些人是能讲道理的么?是教训一顿,就会变得成熟的么?”
“非是我不在意孟先生的处境,而是现下情况特殊,若为这样的事情大动干戈,不仅本末倒置,而且也不值当。”
俞剑凌闻言,竟然无言以对。
这些人是什么德行,他怎么会不理解?
但偏偏他们还领了职位,说好听点就是朝廷命官。
这些官员只是临时调派过来听候差遣的,并不是大将军的属官。
自然不能要求他们如同行军打仗那样令行禁止。
倘若大将军因为一些小事就动辄重罚,江北的事情还没完成,只怕就会闹得一地鸡毛。
最后反而成为一场笑话。
说到底,根本原因在于这些官员本身,而不在于大将军的处理方式。
俞剑凌想明白后,朝着白明微深深拜下:“多谢大将军不厌其烦地为属下解惑。”
说完,他便退下了。
孟子昂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对他倒是有耐心。”
白明微笑道:“既然世子有疑惑,自然应当说清楚,不过是解释几句,也不费什么口舌,更谈不上麻烦。”
“总不能为了摆出上峰的威严,就让下边的人自己去猜,猜错了反而麻烦。”
四下无人,孟子昂毫不掩饰地嘲讽:
“东陵果真要完了,这些未来的中流砥柱,别说没有什么当官的样子,便是个正常人也算不上,都是些酒囊饭袋。”
白明微闻言,没有附和,也没有反对。
她笑了笑:“辛苦先生忍受他们。”
孟子昂凝着白明微,最终敛住了脸上的不屑:“至少,东陵朝中也不全是饭桶草包。”
白明微自然明白孟子昂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