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昭容的样子,阿朝一个激灵,莫名打了个寒颤。
小脑袋瓜飞速运转,显然,顾昭容这句话,真假存疑。
若说刚开始顾昭容顶多是语气不大好......可在听到那边的一阵笑声后,整个人突然变得神经兮兮的。
“她这个人......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这些日子却渐渐明白了。陛下那时宠我,皇后厚待我,娘娘的堂姐刻薄我......我就只是皇后娘娘的挡箭牌。”顾昭容浑身发颤,像是在梦中呓语。
碧桃心中大惊,这也是能说的吗?
“昭容慎言!”碧桃忙道,压根顾不上尊卑。
顾昭容这句话一说,谁还能听不出来意思?
这是想离间宸妃娘娘和陛下......
显然,碧桃的这句话,于顾昭容而言毫无作用,那一双凸显出来的大眼睛,就死死盯着阿朝一个人。
阿朝闻言微怔,神情稍稍凝滞。
“我以前也不信,可后来.......却由不得我不信。所以啊,皇后娘娘才待我这样好。”顾昭容讽刺道。
秦皇后啊,或许从始至终都知道她的用处。
顾昭容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二八年华的姑娘,水盈盈的杏眸微动,不免心中生出了点快意。
屋檐上的积水,滴落在青石砖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如今,皇后也对娘娘好......宸妃娘娘这般聪慧,应该不难想出缘故吧?”
阿朝:“......。”
尽管话题太过严肃,别的暂且不论,夸她聪慧这一项,阿朝听出来了,顾昭容只是为了前后对仗工整。
倘若真觉得她聪慧,就没有今日这一出了。
隐去了那点小情绪,阿朝杏眸微抬。
实际上,无论顾昭容这些日子的猜测是真是假,她现在都应该少听些,尽早离开。
顾昭容以为能瞧见如今宠冠六宫的宸妃娘娘花容失色,没想到一个没留神,对方又再度起身,并且离她远了几步。
这回,顾昭容只是微怔,倒是没拦。
或许是帝王恩宠诱惑太大......就算是她,当初若是有人向她点明这番话,她也不会信。
就算知道有道理,也宁愿自个儿骗自个儿.......直到血淋淋的真相揭露的那一天。
瞧着宸妃娘娘没再看她,径直转身离去,顾昭容还是扶着廊柱站了起来。
“宸妃娘娘......。”
这一声唤后,眼前的小姑娘脚步微顿,继而走得更快,跟后面有鬼魂在索命一般。
顾昭容:“......。”
“娘娘与陛下的那些恩爱缠绵,嫔妾也都有过。焉知......嫔妾之今日,不是娘娘之来日......。”
这句话,顾昭容说得有些急切,说完立即有些眩晕,头重脚轻,瘫坐回去。
再抬眸,阿朝已走远,像是她的所有话,都被距离淹没,砂砾入海,一点都没听见。
顾昭容敛眸,收回视线,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那边的谈笑声再度传来,也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瞧着方才宸妃坐过了地方,发了会儿呆。
“主子,喝些茶吧。”另一侧,走出一位绛衣宫女,语气中满含担忧。
宫里的主仆间,大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顾昭容失宠,身边人虽然没少,但却也没了精气神。
实在是前后落差太大......
顾昭容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盯着方才阿朝坐过的一处,云珠端着茶盏,有心劝两句,毕竟跟着顾昭容久了......
顾昭容虽然以前脾性不好,和后宫嫔妃合不来,但绝不是一个刻薄的主子。
云珠受过自家主子的恩惠,不管主子受宠还是失宠,她都是一样精心伺候的。
实际上,昭容当年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虽然失宠,但用度却未削减,比起其他人,已经很好了。
唯一就是......昭容自个儿想不开。
气性大的人,总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昭容觉得陛下待她有所不同,便忍不住试探......
"昭容.....。"
云珠刚尝试着开口,就见刚刚发愣的顾昭容,径直坐在了宸妃娘娘刚刚坐的位置。
顾昭容跟着便探出脑袋,结果却大失所望,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怎么什么都没有.......?”顾昭容喃喃道。
“主子,可是丢了什么东西?”云珠不知所云,疑惑问道。
说着也靠近,朝下看去,顾昭容说得不错,除了一盆普普通通的月季花,确实什么都没有。
顾昭容拧着眉,又再仔细看了遍。
刚刚明明瞧着宸妃瞧了半天,脸上挂着浅笑,双颊边的两只小梨涡好看地紧,像是瞧见了什么趣事。
可现在她却什么也瞧不见......
顾昭容大失所望,收回视线,静坐良久,才接过茶盏,却并不动。
紧接着从袖中拿出手绢,沾了点茶水,一下下擦着自己艳红的唇,再是指甲。
片刻后,蓝色的绢帕上沾染了不少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