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安荞在银河星辰下往回走去,借着不错的方向感,从孙建发家院子的后门,回到了暂时属于自己的小屋。

换上拖鞋,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寒风吹得冰凉。

本想去卫生间放点热水暖暖手,也洗一洗刚才在山上被风吹的一脸沙子,然而放了一会儿的水后才觉察这小小卫生间用的是电热水器,而它此时尚未接通电源。

烧滚一炉子水要用的时间太久,现在已经太晚。

正如王明所说,明天是她正式在这里的学徒生活第一天,起迟了不好。时间紧迫,冰冷的水也只能被运用,简单洗漱一下,钻进远比卫生间暖和的被窝。

这真是特别的一天,安荞想。

不仅在于见证了一场小马驹子的葬礼,也在于她真的抛下了一切来到这里。

跟这片草原的初遇,除却孙建发几无掩饰的排斥之外,什么都让她觉得不错。用一种犯贱的受虐心理来说,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苦吃的,找苦头的路上顺便增长些人生阅历,再为她的创作瓶颈期找找灵感和机会。

所以多吃点苦,无论是肉体、精神的,还是人际关系方面的,有一点算一点,她想,都算是人生经历。

躺下前她还是照常吃了助眠的药,然后看着昏昏暗暗的天花板,等待着困意的来袭。

每天都重复的过程,她早就习惯了。然而让她略有些意外的是,平常这个阶段常常放空大脑的她,脑海里有了在回忆的事。

她在想山上的那个男人。

简单的对话,几乎没有的互动,在这更深露重的荒野夜晚,他的宁静让她在事后回忆时,毫无一个女人在陌生地方碰到了陌生男人的后怕,反而多了些好奇。

他是谁?

他是做什么的?

那匹马驹子对他而言,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他那双锐利却平静的眼睛太有想象空间,安荞充满创造力的大脑,开始为他构造一个悲惨的身世。

仿佛只有不幸的童年和坎坷的人生才配得上那双眼睛。也仿佛只有一匹离了它,他就丧失了精神支柱的小马,才配得上一个玛尼堆。

那个男人会因为失去了精神支柱而颓颓不可终日,又在日后因为一个美丽的情人而唤醒生活的欲望吗?

那么他该会怎样和那个女人相遇,那个女人又从哪里来,来到这片草原做什么……

想到这里,安荞不禁调侃自己。

搞艺术的坏毛病,总是对显而易见的答案有着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概率,那个男人无非就是村里的一个养马人,跟孙建发一样自家养着马,指望着新生的小马驹给自己带来些经济利益。

这匹小马死了,无非损失点钱。

他今后还会有别的小马。

幻想和调侃并行,助眠药的作用很快填充了脑海。安荞翻了个身,渐渐有了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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