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的风大了些,像一层轻慢的薄纱将宴会上的声音阻隔开来,宴会上交谈声和钢琴声远去了,如今耳边只有远处的森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声音。
贺知英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看着这个苍白的oga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抬起头对他说,“刚回国还适应吗?”
风拂过脸颊,贺知英一丝不苟的黑发被吹下几缕,听到这话,他几乎忍不住轻笑出声,连晚上被迫应酬的不虞都消散些许。
不用动脑子他也知道眼前这位傅司为父亲娶回家的小oga在想些什么,他和傅司为的确有许多相似之处,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错。
看来傅家对这位娶进门的oga属实不怎么重视,两年过去,甚至连傅司为都不认得。
“还好,”在闻蘅几乎要维持不住笑容的时候,贺知英答道。
随着他的回答,贺知英看到眼前的男人眼睛突然亮了几分,连带脸上原本生硬的笑容都霎时间生动起来。他的头发似乎没有专门打理,此刻被露台的风一吹就变得乱乱的,黑发下那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黑曜石一般。
原来真的有人会把情绪都写在眼睛里,贺知英无端地生出点困惑来,他不知道自己很蠢吗?
闻蘅确实没觉得自己蠢,毕竟在此之前他只是个普通的地球人,接触过最勾心斗角的地方就是职场而已,甚至因为他的性格原因,他的职场生涯相较同事也算是一片岁月静好。
听到贺知英的回答闻蘅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找到了目标人物,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出于一种直觉。
在他还想再问一些问题的时候,闻蘅看到“傅司为”来到栏杆前,露台比刚才亮了些许,这时闻蘅才发现原来“傅司为”刚刚遮住了宴会透来的光。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都长这么高?
“我还是比较喜欢国内的气候。”贺知英温声道,“英国总是下雨。一下雨,我就头疼。”
“傅司为”之前原来在英国啊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这样的身体能顺利走完车祸失忆火葬场还顺带和几个撬墙角的兄弟斗智斗勇的剧情吗?
每天工作已经很累了,还要忙那么多事,闻蘅一瞬间有点共情了,他真诚地对“傅司为”道,“头疼的话还是要重视一些的,你有去过医院检查吗?工作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是第一位,不能因为太忙就忽视了身体。”
为了剧情顺利发展,请你注意身体健康,毕竟你后面还有一夜八次强制爱的剧情。
“谢谢,”贺知英说,“检查过。”
闻蘅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傅司为”问他道,“你在这里还适应吗?”
黑夜中,闻蘅看到贺知英的俊美深邃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刚刚宴会上我看你很不适应的样子。”
“是有点不适应,”闻蘅在心中感慨霸总不愧是霸总,观察仔细入微,闻蘅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有点无奈,“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说的话我也听不懂,所以总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说着,闻蘅抬头看“傅司为”,不会是嫌弃他给傅家丢脸了吧?
虽然他最后结局是被赶出傅家惨淡下线,但是前期他还是要讨好傅司为的,于是闻蘅抬眼认真保证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我以后会学的。”
“不是你的错,”贺知英声音温和,“是他们太没礼貌了。”
这句话倒是令闻蘅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恋爱前的霸总居然意外地好相处。
“傅司为”倾听他人说话的时候无比专注,脸上挂着得体的温和的笑意,铅灰色的眼睛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人想要一直讲下去,把自己的一切都诉说。
闻蘅禁不住多讲了几句,宴会上那些人总是在讲一些废话,有些话他是能听懂的,但是从那些人嘴里说出来他就听不懂了。
“傅司为”一直在认真地听着,偶尔点点头,他的眼神包容,好像闻蘅说出什么话他都认为是正确的。
露台的风停了,刚刚被风吹走的酒意好像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闻蘅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停顿片刻,有点不好意思对着“傅司为”说,“我有点口渴了,你想喝点什么吗?我帮你一起端来。”
“一杯清水就好,谢谢。”贺知英看着闻蘅,声音带着一点担忧,“你的脸看起来很红。”
“我没事,”闻蘅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有点烫,大概是紧张的,他抬头对着“傅司为”一笑,“和你聊的很开心,我等下就回来。”
闻蘅刚一离开,贺知英就感到手机震动起来。
“你在哪?”顾凛环视一圈宴会有点纳闷,“刚刚还看见你了,怎么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我在露台。”
“司为在找你,”顾凛一边说话一边从餐盘里叉了颗樱桃送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他忍不住翘起唇角。这次宴会实在无聊的很,贺知英正忙,傅司为很晚才到,季燃才坐没一会儿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现在只剩下他孤家寡人。
这时顾凛在余光中瞥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他敏锐地转头,看到那只白鸽子正扑腾着翅膀匆匆地不知要往哪里去。
电话那头贺知英还在说些什么,顾凛目光跟随着那只白鸽子,看着他和侍者说了些什么,然后侍者带着他往后厨去了。
顾凛停顿了些许,直到电话那头贺知英重复一遍,“让司为来露台找我,”才回过神来。
“哦,好,”顾凛收回视线,又叉了颗樱桃,“这次宴会太无聊了等你和司为忙完,再聚一次吧。”
说着,顾凛笑了起来,“再不聚,怕是以后都没资格见贺老师了。”
药粉慢慢溶解在水中,最终化为一片平静。
闻蘅此刻终于有了一种他在做坏事的实感。这感觉有点奇妙,他在之前几乎没做过什么坏事,最多就是每天早起通勤诅咒地球爆炸全人类一起毁灭罢了,哪里像现在,要直接突破道德和法律的底线,做出下药这种事情。
但说到底,这只是个任务而已。闻蘅有一种在玩游戏的感觉,肝任务刷剧情,和他玩过的游戏没什么太大不同,只是这场游戏更加真实,需要他亲身体验。
闻蘅轻轻摇了摇杯子,如果说一开始还感到紧张的话,此刻的他竟心里没有一点波澜,甚至把药放到杯子的瞬间,还隐隐有些兴奋。
像是做任务期待刷出cg的感觉。
闻蘅,你变坏了,闻蘅在心里对自己说。
贺知英拉开椅子,坐在傅司为对面。
傅司为眉眼还带着一丝赶路的疲惫,贺知英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微微一笑,然后问道,“刚回国还适应吗?”
“还好,”傅司为看了贺知英一眼,似乎是觉得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倒是你,我听季燃说你还在打抑制剂。”
“这不是没有办法,”贺知英说,“特殊时期。”
“抽时间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傅司为眉眼淡漠,声音平平,“贺家这时候不能爆出来alpha发情丑闻。”
贺知英笑着摇摇头,颇为无奈的样子,“你们倒是一个个比我自己都关心我的发情期。”
顿了下,他接着道,“我的事会处理好的。别说我了,傅总裁,说一说傅家吧。”
“西城区,”傅司为声音冷淡,“傅家下一步会把重心放在西城区。”
“这一步会不会太大了,”贺知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你才刚回国。”
傅司为目光扫到贺知英变淡的笑容上,“这不是有你在兜底。”
他声音依旧平静,“我的步子比不上你的。”
贺知英笑容不变,只是默认一般点点头,然后接着道:“卫家的私生子找到了。”
傅司为的眼神变深了些,他看向贺知英,刚要开口就听到一道其他声音响起。
“我回来——”
闻蘅瞪大眼睛,有点难以置信。
他看到“傅司为”对面坐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男人眉眼深邃,五官如同雕刻一般立体俊美,左手的手腕上戴着一串菩提珠手串,圆滚滚的黑色菩提珠衬得他手腕白皙有力。
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闻蘅,即使是坐着也能让人感到一阵压力,闻蘅看着他的脸脑海中莫名冒出“冷峻、不爱言语、智力超群”这几个词。
还真有人会把我是霸总写在脸上。
闻蘅终于知道面对“傅司为”回答“还好”时他冒出来的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来自哪里了。傅司为不应该是一个总是温和笑着的男人,他是冷峻的,不爱言语的,不会主动问他适不适应宴会也不会耐心地倾听他讲话。
一定是宴会上被惯的那几杯酒让他变得如此迟钝。
闻蘅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偏偏这时贺知英还在说,“你回来了,抱歉,我的朋友来找我了。”
他是故意的吧,他是故意的吧,他一定是故意的吧?闻蘅看着贺知英和刚才聊天时毫无两样的笑容想道,这男人一定知道他把他认成了别人,但还是故意说些语焉不详的话引他误会。
果然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傅司为眼眸漆黑,静静地看着闻蘅,片刻后,他开口道,“我和贺知英还有话要聊。”
闻蘅努力勾起一个笑容点点头,这时他想起了他甚至还没介绍过自己,但是他们都一副认识他的模样,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不认识其他人。
闻蘅把两杯水放到桌子上,“我先走了。”
闻蘅的身影消失后,傅司为淡淡看了一眼贺知英,“你倒是挺闲。”
贺知英微笑道,“还不是你来的太晚了,只能找个解闷的东西打发时间。”
“卫家的私生子,”傅司为轻飘飘把闻蘅的话题揭过去,“在哪?”
闻蘅没有继续在宴会上待下去,他上了二楼,回到卧室。
房间一片漆黑,这间卧室是庄园最大的一间,装修奢华典雅,清冽的月光透过窗子撒到地板上,整个房间像是油画中的模样。这间卧室本该住两个人,但是由于庄园的主人还在医院躺着,所以只留给闻蘅一个人了。
闻蘅在上楼的过程中,彻底平静下来了。
没有一开始的惶恐不安,也没有被愚弄的不堪和愤怒,像是从游戏中抽离出来,客观地冷静地分析游戏中自己的操作。
他做了他能做的,刚刚把下药的那杯水放到了傅司为那一边,把本来留给自己那一杯没有下药的放到了那个灰眼睛的男人一边。
剩下的,就看傅司为喝不喝了。
闻蘅再次来到镜子面前,注视着自己的面容,月光能照到的范围并不大,他的脸一半藏在黑暗中一半笼罩在月光下。闻蘅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容,于是镜子里眉目柔和的男人也跟着笑了出来,在这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他那半张脸显得悲悯起来,与此同时,黑暗中的另外半张脸就愈发看不清表情。
这次闻蘅没有移开眼,陌生的感觉消散了,他觉得此刻的自己顺眼许多。
希望傅司为喜欢那杯水。
闻蘅在床上坐了会儿,他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但房间的隔音做得很好,卧室里安静的只有老式钟表的滴答声,闻蘅听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听到。
距离他上楼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不出意外的话傅司为应该已经喝了那杯水,剧情点中并没有详细地把时间标注出来,因此闻蘅只能自己判断现在进行到哪一步。
闻蘅试图在心里联系之前听到的那道声音,他还有很多疑惑等待解开,但是那道声音没有回应他,闻蘅只能放弃。
钟表滴滴答答,分针又转了一圈,闻蘅站起身来,来到门前,他把手放到门把手上,犹豫片刻,又把手收了回去。
下过药后应该已经没有他的事情了才对,但是闻蘅直觉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地按着剧情走。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一般,就在他准备放弃出去看一看的想法准备睡觉的时候,走廊内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透过隔音极好的墙壁传进了卧室。
闻蘅立刻按下门把手,走出房间。
走廊内的灯光晕黄,闻蘅看向楼梯口,一时间有些愕然。
身材高大的黑发男人正单手掐着一名年轻男人的脖子将他按在门上,年轻男人竭力挣扎,用手拽着那只手想让他松动一些,但是他的力气太小,没有丝毫作用,很快他的脸就因为缺氧就涨红起来。
察觉到又有人出现,傅司为转过头,鹰隼一般锐利的视线迅速锁定了闻蘅,同时他的手没有丝毫松动。
闻蘅一时间有些迷惑,在原剧情点傅司为应该进了苏洛所在的房间直接开始不可描述,这整个过程没有别人的干扰,但是被傅司为掐着的那个人又是谁?
“傅司为,”那名年轻的男人快要被掐死了,闻蘅来不及再疑惑,他语气有些急促,“他快被掐死了!”
傅司为仍旧不为所动,他的双眸平澜无波,看着男人如同一个无关紧要的死物。
看着傅司为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闻蘅又有点淡淡的崩溃。他的第一个任务点不会不光完成不了还要发生命案吧!闻蘅深觉他真的太天真了,他本以为只要下了药一切都能顺利进行,然而现实是傅司为不光没和苏洛睡,剧情还正往着法制节目的方向一路狂奔。
闻蘅快步来到傅司为跟前,他试图用之前安慰甲方的语气来劝傅司为,“司为,有什么事说开就好,没必要动手呀”
他一向温柔的声音夹杂一丝焦急,说到最后,见傅司为和当年的甲方一样没有丝毫听进去的模样,而年轻男人双手掰着傅司为的手快要没有力气,闻蘅有些绝望,都想要伸手帮一帮他。
年轻男人被掐得将要昏迷,手都垂了下去,这时傅司为才松开了些手,掐着男人的脖子把他甩到地上,年轻的男人立刻撑着地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闻蘅立刻上前来到男人身旁帮他顺气,年轻男人咳嗽了半分多钟,摇了摇头示意闻蘅停下,他没有把目光丝毫分到闻蘅身上,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傅司为,嘴里喃喃,“机会来了!”
闻蘅顺着男人目光看去,才看到傅司为正靠着墙,低垂着头,黑发垂落下来,不过几秒的功夫,他就变得很是虚弱的样子。
朋友,怪不得,原来你是想睡霸总反被打了!
闻蘅可算明白了,他收回想扶年轻男人的手去,想了下又谨慎地问爬了几次还没爬起来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然而年轻男人全心全意都是对面药效发作变得虚弱的傅司为,没有回答闻蘅。
闻蘅拉住男人,年轻男人力气微弱,被拉了一个趔趄,闻蘅耐着性子又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叫苏洛的话立刻放你去睡傅司为。
“陈翎,”年轻男人不耐烦道。
那抱歉了,朋友。
闻蘅略带歉意的想道,他又拽了下年轻男人,这次用力极大,本就虚弱的陈翎一个踉跄又跌倒在地上,他扬起头来,看着闻蘅,一张精致的面容仿佛烈火燃烧,“你居然敢推我?”
“抱歉,我不能让你靠近司为,”闻蘅好脾气的笑笑,声音平缓而坚定,“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刚刚出门的时候给管家打了电话,你现在不走的话可能会有麻烦。”
陈翎面色几经变幻,他今天正是借着宴会尾声管家忙碌的时候才能凑到傅司为的身边,本来只想说几句话,刷刷存在感,但是谁知道却正好被他发现傅司为面色不对,信息素外溢,要上楼去,陈翎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发情前兆,他不敢想象这么大一个馅饼居然落到他的头上。
都怪眼前这个男人!都怪他!他本来将要成功了!
陈翎知道如果不走他的麻烦会更大,他的面色显出几分怨毒,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闻蘅觉得有些好笑,眼前的年轻男人甚至都没想到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他自己就会被傅司为掐死。闻蘅看他越发像不明事理的孩童,只有直线思维,即使做错了事也只会责怪他人。
他从不把情绪浪费到无关紧要的人上,闻蘅笑容不变,声音依旧温柔和煦,他没有理会陈翎的威胁,只是道,“现在下去吧,还可以和宾客一起离开。”
陈翎扶着墙站起来,不甘心地看了傅司为一眼,转身离开了走廊。
直到陈翎消失在了楼梯口,闻蘅才转过头看着傅司为。
一身整齐黑西装的男人即使靠在墙上依旧气势逼人,他的声音冷而静,丝毫看不出刚刚将人按在墙上掐的暴戾模样,“管家在哪里?”
闻蘅诚实道,“不知道。我刚刚在骗他。”
他听到声音紧接着就出来了,根本没有时间叫管家,而且如果叫了管家,对他没有丝毫好处。任务会变得更加无法完成,说不定还会让他暴露。
“你还好吗?”闻蘅又问。
傅司为蹙了下眉,没有回答。他的感觉很不好,虽然面上不显,但实际上他依旧在强弩之末,全靠意志力支撑着到现在,如果现在再来一个陈翎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忍住。
得不到回答,闻蘅犹疑着上前几步,“我扶你去休息好吗?”
傅司为的视线中出现一双修长的腿,oga身上清淡的味道传入他的脑海,几乎是一瞬间傅司为感受到被他竭力压制的情潮如同巨浪袭来,他稳了稳心神,对着闻蘅道,“滚。”
然而温柔的oga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反而又上前几步,眼睛中带着明晰可见的关心,闻蘅温声道,“你看起来不太好,我扶你去最近的房间休息,然后我去叫管家。”
他说着上前扶住傅司为,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带着一丝强硬。
他们离得太近,近到闻蘅可以闻到傅司为身上淡淡的雪松的味道,他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是信息素,直到雪松的味道越来越浓才后知后觉这是他正扶着的便宜alpha儿子的信息素。
有点像地球上的香水。只不过信息素好像是有情绪,闻蘅隐约感受到傅司为似乎在克制,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平静。
闻蘅推开最近一间房间的门,庄园主栋别墅每一间房间都装修典雅奢华,日常有佣人打扫,直接入住也没有丝毫不妥。刚进到房间,闻蘅感觉傅司为的皮肤开始发烫,脸颊也浮现不正常的红,终于有了些被下药的样子。
将傅司为扶到床上,闻蘅犹豫了会儿,腾出只手摸了摸傅司为的额头。
傅司为头脑混沌,在他过往的二十几年生命里还没有深入接触过oga,自然也不会放任发情期到来,他定期注射抑制剂,这是他第一次发情,陌生的感觉令他有一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他感觉浑身在发热,每一寸皮肤都像浸泡在岩浆里,接着他感到一只有些凉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柔软的带着一丝凉意的,缓解了他一秒钟的燥热。
那只手轻轻放了上去,然后又收回去,凉意消失,傅司为睁眼,看到闻蘅正担忧地看着他,这位苍白纤弱的oga似乎有些焦急他的状况,柔和的五官也不似往常温柔从容。
他脑海中浮现一丝疑惑,闻蘅强硬地把他带到房间的时候,他以为闻蘅和陈翎一样,不过是伪装的好一些,冠冕堂皇一些,都是想趁着他陷入发情和他春风一度。
傅司为如同精密仪器一般的大脑没有正常人应有的情感回路,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对于oga的吸引力,哪怕闻蘅是他父亲的妻子他也没意识到这样来揣测一名oga是多么的傲慢失礼。
因此面对闻蘅不似作伪的关心的神情他更加疑惑了,闻蘅没有必要演到这个时候,还是说闻蘅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闻蘅并不清楚傅司为的想法,但有一点不错,他确实正在真诚地希望傅司为不要晕过去,身体也不要出差错,毕竟后面还有傅司为的重头戏份。
“再坚持一下,”闻蘅情真意切说,“我现在去找管家。”
说完后,闻蘅起身离开。
本就清淡的信息素随着主人的离开变得更加浅淡,如同一阵若有若无的风,温柔和煦却又抓不住,傅司为心中突兀地焦躁起来,理智的分析在oga信息素消散掉的瞬间崩塌,他那张总是沉静的、万事在掌握之中的神情被罕见地焦虑替代,生理上对oga的本能促使他不受控制的开口,“别走。”
闻蘅已经走到门口,他疑心自己听错了,没有停留。
最好是听错了,没听错也得装作听错,更不能留在这了。
他不能放任霸总做错事,傅司为和苏洛爱情道路上乱子够多了,他可不能再继续添乱。
“别走。”
闻蘅正要关上门的手一僵,这次确实没听错。
他只好无奈地又回到傅司为身边,看着这个因为药物变得不理智的男人,傅司为的面色潮红,这让他身上有了人的气息,不像闻蘅在楼下见到他时那副冷漠的样子,仿佛精密的只知道计算利益的仪器。
闻蘅微笑,声音浅淡又温柔,“你现在快要发情了,我去找管家给你拿抑制剂,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他的手轻柔地给傅司为拉过被子盖上,清淡的信息素又回到了身边,傅司为明知自己不理智,却还是无法控制难以抑制的欲念,他看着oga白皙的脖颈,回想起oga的手放到额上的感觉,冰凉细腻的触感,让人产生想要舔舐的欲望。做这一切的时候,闻蘅的神情依旧是温柔的,关切的,好像在照顾生病的孩子,闻蘅没有丝毫旖旎的想法。
闻蘅不想和他上床,甚至没有被他的信息素影响到。
“我会回来的。”傅司为听到他保证道。
他的声音笃定又温和,天然的让人信服。
说完后,闻蘅又要离开,这次傅司为没有阻拦,他也没有给自己找到阻拦的理由。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响起,oga身上清淡的信息素味道彻底消失在了房间里。傅司为喘息一声,他的意志力确实惊人,闻蘅离开后大量的充满攻击性的雪松味道信息素被释放出来,盈满整个房间。
他在等着闻蘅回来,等着那浅淡的信息素重新回到房间。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回来,回来也是带着解药苏洛回来。
闻蘅把门锁上,他并没有下楼去找管家,如果要让管家知道傅司为陷入发情,他的任务肯定不可能完成了,他必须在其他人意识到不对之前找到苏洛,然后把苏洛带到傅司为的房间。
至于怎么带到,无论是打晕还是欺骗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苏洛究竟在哪个房间。
他又调出任务点一,希望得到一点启示。
【任务点1详细版:苏洛惊叹于傅氏庄园随便一间客房竟然装修的如此豪华,他从衣柜中拿起一套新的礼服,刚刚解开扣子就听到身后响起开门声】
果然让他找到了,二楼房间许多,但是作为客房的只有三间,因为客人住的地方不在庄园主栋别墅,主栋别墅平常很少住客人,即使住也都是和傅家联系紧密的人。
三间客房并不是紧挨着,二楼区域极大,闻蘅住的房间这一侧只有一间客房,而这间客房正在傅司为所在的房间的隔壁。
多么的巧合,闻蘅几乎可以立刻判断房间里就是苏洛了。
敲门之前,闻蘅犹豫一下,他想起在宴会上整出的乌龙,不确定自己通过任务点一的描述来找苏洛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似乎除了这个选择,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闻蘅一边敲门一边计划怎么忽悠苏洛。
进到房间里面,就拜托苏洛代替他照顾一下生病的傅司为,他去叫管家,等到苏洛进到房间后他就把房间锁上,这下干柴烈火不成也得成了
然而几分钟过后,门依旧没有打开。
闻蘅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难道苏洛这边也出了什么意外?
闻蘅试探着握了下门把手,结果出乎他的意料,门居然真的这样被打开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因此连月光都没有,漆黑的如同隐藏着神秘怪物的洞穴。
闻蘅迟疑了下,他往里面看了看,但是眼睛能看到的范围有限,房间黑的怎么看都不像有人的样子,但闻蘅想要开灯看一看苏洛到底是不在,还是也出现了一些意外状况。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的那一刻,他的神经猛然紧绷起来,身体敏锐地感知到危险的存在,闻蘅想收回去自己的手,但是已经来不及,黑暗中有人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接着下一秒闻蘅被拽入了漆黑的房间里,房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漆黑的房间,呼吸都变得清晰。
闻蘅的手腕被按在墙上,他谨慎地没有开口,他感到有微凉的手指划过他的侧脸、颈侧,动作柔和轻缓,仿佛正在弹奏一首轻柔的钢琴曲,但更像在估算猎物的骨肉。
很快那手指变得残忍起来,黑暗中男人握住闻蘅的脖子,没有收紧。
他的动作是残忍的,随时准备拧断身下人的脖子,语气却温和优雅,仿佛正在觥筹交错的晚宴和政要交谈。
贺知英问,“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