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为什么你不能自己走到阴凉的地方去呢?你只能在我后面?”
“……”
镜子里的太上皇这次反应非常大,他居然轻轻眯着眼睛,颇有些轻蔑的瞥着自己,然后,短促地发出了哼的一声。
这让他看上去第一次有了一些可以被成为人气的东西。
齐青总觉得这番作态似曾相识,他又想起老家的猫,也会蹲在墙头上抱着自己尊贵的爪子这样看他。
离乡下老家最近的小城市,也是奶奶住院的市医院所在的地方,并没有通高铁。
从上学的二线城市到这里坐火车要花上十个小时的时间,而且只有凌晨的车次。
火车上的卧铺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齐青躺在最上面,太上皇就和半个月来的每天晚上一样,悬空着飘在他的旁边,露出一张灰败的英挺棺材脸。
可能是因为超过了十二点齐青还醒着,很大可能是因为火车硬卧太脏了,他看起来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晚上都要生气。
直到他下了火车,买了吃的,上了公交车,这种莫名的我在生气的感觉仍然没有从太上皇身上消散,甚至透过车窗的反光,齐青还能看到他的眉头越来越聚拢。
难道是不想离开工地那么远?
可能他真的是在那里呆了很久吧?
那为什么不离开我呢?
这些念头和担心奶奶的心情一样起起伏伏,等到齐青到了医院住院部才稍微消停一些。
就在一楼大厅,齐青刚摸出手机,就看到姑姑低着头从电梯里出来,抬头后,她又过了一会才好像终于认出来眼前是谁,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让你别来吗!”
随后出来的中年男人穿着普通的T恤裤衩和不讲究的凉拖,听到这动静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从那张脸上,齐青还能隐约看到点自己遗传下来的东西。比如瘦削的下颚和对男生来说算比较大的眼睛,这些都生动的提醒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他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齐青啊,长大了……”这种完全不过脑子的话男人说来更显得漫不经心。他回头看了一眼,好像确定了谁没有跟着下来似的,“吃饭没有?这么久没看到了,出去一起吃个饭。”
看来他混得不错,隐隐约约还有了点颐气指使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这个学历能在外面找着什么样的工作,保安队队长?
齐青低头看着地面,面上还是那副软软糯糯的模样,心里却恨不得用恶毒的言语扎成一把双刃剑,管他一刀下去伤的是谁。
医院周边没什么好地方,这饭吃的也实在算不上舒心,齐腾本来不想让齐青给老太太陪床,吃到一半恰好老婆打来电话,说儿子吵着不愿意呆在这里,他们留下了带来的东西,想要先走了。
齐腾自然不能这么快就跟着走的,但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拿到手这么长时间的假期,那既然齐青愿意,就让他先陪呗,平日里老太太那么念着他,这会尽尽孝心多好。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医院陪床床位十五元一晚,还是每晚六点准时收现金登记。
而后在这里呆的一个星期,加上吃饭的日常开销是学校的三倍,齐青止不住心疼。但看着隔壁床位的老奶奶四个子女轮流陪床,每天热热闹闹的,再看看奶奶,一天清醒的时间不多,还基本说不出什么话来,周围也没有帮忙照料的人。
齐青还是想,多在这里熬两天。
前段时间直播的收入拼拼凑凑能有个小两百,放在平时那是绝对够用,但今年开学本来就早了不少,花费也多。现在其他的不说,齐青回去的车票都快买不起了。
奶奶的情况从自己来的那天起竟然慢慢的好转,又过了三天,他才稍微放下心来,准备给自己挣回去的路费。
医院熄灯很早,这天晚上,齐青拿着手机溜出去,站在住院部后面一个十字路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