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至刚和这些古人一样都是读书人,所以也了解读书人。这些读书人在赞誉王安石的时候,也可以从另一个侧面理解为,其实他们在心里也赞同王安石变法的某些观点。
某些,而不是全部。
“正如司马光所言,不能任用善于敛财之人!”
李至刚心中继续暗道,“王安石是不善敛财的,但他的变法是要赵宋国库开源!就好比青苗法,不让地主官绅给百姓放高利贷,但是却允许官府借贷给百姓!”
“呵!”李之刚心中笑道,“地主官绅不是好东西,官员就是了?如此以来,国家账面上的收入是增加了,官员们灰色收入也更多了,但是....百姓的负担只怕更重了!”
“王安石,应该是把事想得太美好了!”
李至刚心中再次感叹,“正如他所做读孟尝君一文!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称赞孟尝君善于笼络人心,而王安石则说孟尝君若真是善于笼络人心,何至于手下都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士?”
“而且孟尝君若真有才干,一个齐国就足以对抗秦国,何至于用养士这种办法?”
“在他看来,孟尝君所谓的笼络人心,只不过是虚伪的表象罢了!”彡彡訁凊
“他说得很好,说得很对!但他恰恰忽略或者是没看清一件事,现实!”
任你志向滔天,但现实就是现实....
现实就是想得好做得差,现实就是人生在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不得不妥协让步。
而看不清现实,对于李至刚这种级别的官员来说,则是最为致命的创伤。
想的太好,但发现做不了那么好,就会让人沮丧。
人一旦沮丧就缺乏斗志。
一旦没了斗志,就没有执行力!
王安石的变法,被现实打败!他所谓的新党,缺乏斗志和执行力,更缺乏百折不挠的毅力。
“朝廷放高利贷有什么不好?只要国家能富,苦一苦百姓不紧要!”李至刚心中暗道,“反正他们几辈子都是苦过来的!”
“现实是只有朝廷好国......家好,慢慢的才能让百姓也好!历来只有国富民强,没有民富国强之说!遇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不能因为出现问题就动摇!”
“同时还要相信,人性本恶!恶的人,可不只是敌人,有时候也会是自己人!不,大多数时候恶的都是自己人!”
“王安石可能是好人!但他为了推行新法,有结党之嫌!而前宋的党争也始于此,埋下了亡国之兆!”
“他的想法和初心是好的,但任用了一大批为了迎合他而居心不良的人。使得新法在地方完全走样了,这些人也让他王安石的政敌抓到许多祸国殃民的把柄!”
李志刚心中警醒。
“我是为了官位可以不顾一切的人,但日后在用人上,我一定不能用和我自己一样的人!”
“同时,我更不能因为新政,就选择性的忽视某些人的行径。我容得了一个,就有无数个!”
“而且,他们还会蹬鼻子上脸!”
“再者,一定要加强对地方的管束.....”想到此处,李至刚猛的一顿,“啊,想来皇上是已经想明白了!所以才有新政和改制并行之说!”
想到此处,他回身,再次看着桌上那卷资治通鉴,微微出神。
“皇上不是宋神宗,耳根子没那么软。我大明也不是赵宋,没那么前怕狼后怕虎!”
“我不是王安石也不是司马光,但我一定要吸取他们的教训...”
这便是历史的作用,中华浩瀚几千年,后人所有的难题几乎都能在前人的记录中,找到答案。
就这时,门外的亲随似乎等不及了。
推开门,轻声道,“老爷子,铁布政已经等了您半个时辰了!”
“这么早?”李至刚顿感诧异,“嗯,请他进来.....不,我亲自去请!”说着,又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咱们午后启程去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