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钟,教师邓平和往常一样,去新晃一中体育场工地上场,因为侄女佳佳回来了,他身上带了两百块钱,是打算晚上买菜用的。
到了中午,工地负责人杜少平通知大家开会,商议工程扫尾工作。
邓平来到了工程指挥部,这个指挥部设在体育工地入口的二楼偏僻处。
会议开得很不顺,还是集中在工程质量和验收问题上,邓平显然很沉默,因为他知道无论是讲道理,还是拍桌子,都解决不了问题。
而且他还听说了,杜少平放出狠话,说要找人把他收拾了。
面对这些不讲道理,利欲熏心的人,邓平已经不想再和他们沟通了,他已经下定决心,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向上级单位举报。
“老邓,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少?有心事啊?”说话的是一起开会的姚老师,平时和邓平的关系不错。
“没,没呢!反正也说不通道理。”邓平心不在焉道。
“吃饭还要一会,要不杀两盘?”姚老师问道。
姚老师是个没啥心眼的粗人,对他来说,什么工程质量啊,开会啊,全都是走个过场,只要学校能按时发工资,没事的时候给他下几盘棋,这日子过得就很惬意了。
“好!”邓平虽然有心事,却不想被杜少平看出来,只好答应道。
于是,邓平和姚老师便摆开棋局,走马调炮,战作一团。
工程负责人,同时也是黄校长的小舅子杜少平见状,坐了一会就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民工小罗上楼来了。
“姚老师,杜老板喊你有事。”小罗是个皮肤黝黑的大个子,听说他以前在小煤矿干过,平时话也不多,光是斜着眼看人。
姚老师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放下棋子,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他不像邓平这么愣,可不敢得罪杜老板,人家是黄校长的小舅子,随便吱一句,自己在学校里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走到楼下,小罗对姚老师说道:“姚老师,杜老板说要请你吃柑子,要你自己去菜市场买,他给你报销!”
“啊?那多不好意思呢!不用了,不用了!”姚老师听着这话就觉得不靠谱,连忙摇头,打算上楼去。
哪知道小罗却一把抱住了他,怒道:“说了叫你去买,你就去买!有报销的,还不快去?”
姚老师挣扎了两下,硬是没挣开他的钳制,无奈道:“你说有报销,我找锤子报销啊!”
这时,杜少平出现在了楼梯上,冲着纠缠中的两人不耐恼的嚷道:“搞什么?要下班了,别这里打闹,都回家吃饭去!”
姚老师见到了杜少平,还傻乎乎的说了句,“他说你请我吃柑子,要我自己去买,给我报销。”
“嗯,你先回去吃饭,下午自己去买。”杜少平不耐恼的挥了挥手,大声道。
“那邓老师呢?我叫他一起吃饭去。”姚老师兴冲冲的上了两级台阶,却发现杜少平挡在楼梯上,并不想让他过去。
“邓平在办公室,他说要跟我聊点事情,你先回去吧。”杜少平面无表情说道。
不知为什么,姚老师见到他的这副表情,竟然心里有点害怕,加上又知道邓老师和杜老板对工程的事情有分歧,没谈拢,以为他们两个要单
独聊,只好点点头,然后悻悻然离去了。
不到一会儿,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邓平独自一人。
他也准备离开了,在这个鸟地方受气得很,到处都没个说理的地方,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跟全世界对抗。
邓平刚刚起身,就听到身后的办公室门发出吱的一声,像是有人进来了。
“姚老师,没事吧?”邓平没回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砰!后脑传来一阵剧痛,脑袋嗡嗡响,邓平整个人都木了。
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后脑勺,才发现满手的鲜血。
砰!蓬!又是两记重击抡到了他的后脑,将他打得一个趔趄前扑,整个人都摔到了棋盘上。
棋盘翻倒,棋子如雨落。
鲜血从邓平的头上流向脸颊,再顺着下巴淌到了棋盘上。
楚河汉界,纵横交错的棋盘一下子就被邓平的热血染红了。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打了!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他很想大声喊叫,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
紧接着,两个人从一左一右将他的双臂反剪,架了起来。
鲜血顺着额角流淌,遮住了邓平的一双眼睛,令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前方人影幢幢,好像不只一个人,而是有好几个人影在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