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人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失魂落魄没有自信的样子,何氏让所有的人都先回避,她亲自斟了茶,陈子云又是一口饮尽,并长叹一口气。
何氏不解地问:豫章郡王是皇上的次子,为何会有如此举动?是否会和北魏商议和谈?
明知左右无人,陈子云还是四下看了一眼,声音略带颤抖地对何氏说:如果和北魏和谈,无需避开我,甚至皇上会让我来主谈,以获更大的利益,让豫章郡王来此,是接收地盘,以此为基地,图谋中原,以一统中国。我担心此事事涉宫闱秘事,一但参与,即使立了大功,不免也有大祸上身。我倒并不怕,只是担心你们和儿子。
有这么严重吗?何氏有些不解地说:郎君只是监军,打仗都并非你的本份,昨日你又立下战功,就算不管不问,我们回到大梁国也天下太平啊。
陈子云把何氏搂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下,说:做人总是要讲良心的,如果知情不报,对不起皇上啊。
可是我们自己不能搭进去啊。
你的意思我们袖手旁观?
嗯,这是郎君的事,但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说给你听,就是让你自己选择。如果你选对了,我们妻凭夫贵,选错了,大不了共赴了黄泉,能和郎君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平生第一次做了隐瞒或不利于萧衍的事,对于陈子云来说,是个痛苦的决定。但他知道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它是确保自己及家人安全的最好办法。陈子云虽然做每一件事都会详细思考,反复权衡利弊,但他绝非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只要做出决定就会果断实行,绝不会拖泥带水。他让何氏封锁信息的来源,确保不再从她这条线透露出去。
此时,在北魏大军的不断地压迫之下,建康城内大梁国皇帝萧衍也是坐立不安难以抉择。因为早年他在听政的时候就派出五万人马伐魏,结果一无所获不说,还损失惨重,五万人只渡江回来两千余人。
而这一次,更让他心中没底,听到的消息喜忧参半,一会是元法僧连续大败,一会又是陈子云两百破两万大胜,接着元略全军覆没,再又是陈子云以少胜多,城下两千破两万。好消息和坏消息交错而来,弄得他不知所措,无从适应。
撤军还是增兵,这两天他召集群臣商议,结果令他更加摇摆不定,支持和反对者几乎是一半对一半,在宫中吵得一塌糊涂,也没讨论个结果出来。
不过,从平衡各方关系和利益的角度来看,萧衍还是相当高明的。为了使前线的局势更易控制,他决定免去败军之将元略大都督一职,让其回朝。又委派将军曹仲宗率000人马前去增援。上次五万兵马损失太大,他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所以他这次小心谨慎,逐次增兵。好在陈子云对他说过,这000人马是宜兴训练出来的精兵,可以以一挡十,如果正如他所说,即便打不赢,确保将士们及元法僧等人回朝,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从萧衍的角度来看,自己的队伍目前介入北方战争时机尚未成熟,应该先让元法僧的人和元延明部打个你死我活才好,只有充分消耗了北魏自身力量,到那时,再点一支精兵北伐才有把握。只是元法僧和元略之流太过脓包,一战就败,屡战屡败,无法达到他的意图。
不过为了防止万一,萧衍特意把心腹侍卫总管墨根叫了过来,让他亲往彭城宣旨,召元略回京,授曹仲宗总揽兵权。同时给他一封密函一封密敕,让他到彭城亲手交给陈子云,并让他转告陈子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把密敕的内容公开。
作为萧鸾时期的将军,曹仲宗一直得不到重用,这个人思虑缜密,用兵尚可,又是萧衍的外戚,所以他到彭城接替元略统一指挥。陈子云还是比较放心的。这样他监军的工作就要轻松一点。更为重要的是,他带来的000人马全是在宜兴训练过的精兵,看到这些人,陈子云心里顿时像一块石头落地一般。
但基本的策略还是萧衍定下来的,大梁国的4000兵马只是做最后撤离的准备,主要的作战仍需由元法僧部完成。为了帮助元法僧,陈子云让萧关耿仲带了百名什长,分别充做教官,帮助元法僧的守军边战边训,以提高他们的作战力。
一个月内,双方数次交手,都没有分出胜负来。元延明部吃了陈子云两次大亏,早就收敛起狂傲之心,每战必小心谨慎。而元法僧也不敢恋战,等躲就躲,能不战则不战。
这样一来,陈子云就清闲起来,每天清晨他会按例去曹仲宗和元法僧部了解情况,无事便回府休息。晚上萧关等人会再给他做一个敌情汇总。其余时间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了。
重生乱世以来,这段日子是他过的最逍遥快活的。每天几位妻妾殷勤伺候,晚上尽享鱼水之欢,不久,除了刘氏之外,霍氏和满氏也都怀了身孕,这让陈子云更加开心,开枝散叶,后续有人,陈家今后子孙满堂可期也。
除此之外,陈子云考虑自己年纪不小了,如果朝政大局已定,迟早要找个桃花源般的仙境,一家人去享受世外之福,但这事,除了何氏之外,并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诸事安排也在悄然中进行。
这天中午,萧综相请彭城中的将军、大人们去他府中赴宴。郡王相请,大家纷纷赶来,陈子云是他的老师,虽是闲职在身,但被萧综安排坐了首席。元法僧乃大梁国封的宋王,和萧综郡王则并几坐在中央。
萧综的意思是经过连月苦战,双方僵持不下,最终他认为会和南北朝一样形成对峙局面,徐州将由大梁国占据。这样大梁的疆土拓展,并对北魏形成东南两个方面夹击之势,未来统一中国也未可知。他分析完形势后,说:为父皇干杯,祝吾皇大业将成。
酒过三巡,陈子云心下黯淡,看他拼命在灌在座的酒,就知道不会是好事。没多久,性格豪爽的元法僧已经是语无伦次,起来上个茅厕都是左右摇摆,需要人搀扶才行。郡王此宴极为丰富,几员大将包括曹仲宗在内都杯杯见底。
陈子云酒量不大,他只有把酒含在嘴里,或吐在面巾中,或吐在茶水里,然后佯装不胜酒力,歪倒在几上,嘴里不知所云。萧综见了,只能着人先送他回府。
大约在席散之后两炷香的功夫,萧综点了本部000人马,直奔城门。
守门的队长当然认识郡王,虽甲衣在身不便行礼,仍是低首直立,口说:大王安好。萧综在马上说:打开城门,我要出城巡视。
不料队长却没有服从,说:不是小的不听命郡王指令,而是监军陈子云大人刚刚着人传下令来,今日领军出门必要他的许可,否则便斩了小人的脑袋。
萧综听了又惊又怒,喝道:一派胡言,陈子云醉酒回府,哪里传来军令?就是他本人见了本王也要依足礼节,听命于我,难道你想抗命。说着,抽出了腰间的宝剑来。
小的不敢,只是敢请问大人去向何处。这话并非队长回答,而是陈子云言。原来他早就算计好萧综的行踪,在北门等候多时。
见行迹被人查觉,萧综怒极反笑,说:我去哪里,必要报你知道?
那道不是,只是皇上给在下监军之职,军内调动或有所行动,监军有权知道。这是皇上特谕,郡王不会不知吧。
陈子云语气越来越硬,连自称也改成在下。
那如果你不同意,我今日便不能出关了?如果我要强行出关又如何?萧综直指他身后人马说:非要我斩杀几人,你们才肯开关放行?
那队长吓得向后退了几步,而陈子云却走上前来,向萧综说道:监军之职,郡王自知,耿仲、萧关三良皆皇上忠勇之士,郡王身为皇子理应按国家规定办事,而不应逾规。
萧综抬头看去,果然那几名萧衍心腹都身装戎装带着三百精英站立在城头,威风凛凛,令人不寒而栗。
因为他心中有鬼,所以外强中干,早就心怯,只得低声向陈子云说:你要如何才能开城门放我出行。我贵为郡王,眼下并无战事,我出城巡视都不成吗?
陈子云没有半分犹豫,这事他早已经想定,大声说:郡王出城巡视敌情,不宜带兵过多,否则对方以为我们将要出战,两军对垒,这点兵马又不足够。如果带这许多人马,必要和宋王商议,或请主将曹仲宗预备兵马以便接应。但若是只带随从,稍稍看过,轻骑快马快去快回却也无妨。
他声音说的大,也有道理,就是想让城楼上下的人都听得见。因为他知道耿仲、三良一些人对他为何不放郡王出城巡视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