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冲道:“我欲请旨领父亲旧部,西南平叛。”
元后一惊,开口道:“你……”
桓冲道:“陛下有意为难于我,若不想任人宰割,只能如此。”
元后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若请旨,想必陛下会应,只是你此去西南……”
她言中有未尽之意,桓冲知道,她实也知道天子为了让他与西南叛军互相消耗,一定会应下这桩事。
只是此去万分凶险,然而对于桓冲来说,却是唯一的机会。
桓冲微笑道:“我一定会回来。”
“因为,我输不起。”
元后望着他道:“事已至此,恐怕陛下明日便会收回成命,回绝了你们的婚事,出尔反尔,他是真的做的出来这样的事。亲奸佞而远贤臣,他已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
桓冲知道她意有所指的是那国师,只是望着她不言。
元后轻声道:“我不愿告诉汐,有这样的父亲,我也替她难过。”
元后又道:“只是我自知时日无多,恐我身后她更无人眷顾,又与陛下不睦,在这深宫之中当如何自处,我只希望这夜能更长一些。”
桓冲低声道:“中宫无需忧虑,这件事由我来做。”
说完,转身辞去。
元后一怔,在他身后哀道:“你宁可她恨你,也不肯她恨自己的父亲。”
之后望着桓冲的背影轻声道:“只是这事恐怕要瞒一辈子,你们也再无可能。”
桓冲顿了一顿,却没有停下。
之后他拒婚,天子震怒,大约没有想得到他比自己更快。待他再次进宫时,便是请旨西南平叛,天子居高临下地地看了他一眼,在心中冷笑。
但过了几日倒真的将他父亲的旧部交还于他,虽然只有一半,净是老弱,然而那些父亲的旧将却都在,想必是朝廷收归之后他们不好约束,早就颇为头疼,此刻有这个机会便将他们都从中央军中踢了出去。
桓冲这件事自然没那么简单,天子不过是一计不成又行一计,有意让他与叛军互相消耗,天子也是在赌,赌他无力回天。
桓冲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他们是父亲的部下,却也是他的叔伯长辈,他们的面容带着饱经沧桑,然而现在望着他的目光却重新燃起希望。
他举盏道:“诸位。”之后一饮而尽,摔了那酒盏。他身后数千人也同时举盏饮尽,如同无声的誓言。
桓冲跪在父亲的灵位前,凌襄持案立于一旁,案上放着一盏再普通不过的男子发冠。
他的背挺得笔直,开口道:“为我加冠。”
桓冲策马而出,身后的的银甲滚滚如流,然而到了城门之下,他却忽然停下了。凌襄见他神色有变,将手一挥,那银流也停了下来。
桓冲调转了马头。径自向着宫门方向而去。
他匆匆入了宫,禁苑守卫要上前,他拿出那块腰牌掷于地上,那人拿着看了,便不敢再拦。
那夜他与元后彻夜长谈,走时元后叹道:“若是……若是你想再见见她,可以凭此腰牌入宫。”
说完便有宫人上前,将那块腰牌交到他手上。
桓冲将腰牌带在身边,仔细地收好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大约是用不上了,然而最后一刻却终究放不下。
他径直进了昭阳殿,宫人来不及通报,姜汐闻声转身,一下子怔住。
她眼眶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