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夏兆柏停顿了一下,轻微的得意中带着浓浓的感伤:“喊着就不疼了。”
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他们的对答,禁不住微微一笑。“你弟弟很好看,笑的样子像天使。”
“他不是我弟弟,”夏兆柏耐心地用并不流畅的法语答:“他是我的爱人。”
现在的夏兆柏很奇怪,伺候我,照顾我,极尽温柔之能事,几乎把能包揽下来的护理工作全扛了下来。每当掀起我的衣服,擦拭过那尚存伤痕的肌肤时,小心翼翼地就像呼气再粗一下,手上再用力一些,我就会再度受伤一样。但他很少说话,很少对视我的眼睛,当然以前的夏兆柏也不爱多话,但不是这样明显躲避的模样。是的,夏兆柏在躲避我,他不是不出现在我面前,相反,一天二十四小时,只要我睁开眼,伸出手要人,必定能看到他,得到他的回应。但是,我们之间没有交流,或者说,夏兆柏在单方面拒绝跟我有更进一步的交流。他不问我遭遇过什么,也不安慰我受到的伤害和委屈,他也不提自己公司面临的危机,或者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他只是用尽心力来照顾我,每一件小事都务求做到尽善尽美。他向医生请教如何为我按摩复健,和营养师一同结合我的口味定下我康复期的食物,向护工请教如何照料我的日常卫生。他每天如此忙碌,忙着把我弄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忙着让我一天一天能坐起来,精神好的时候长一些,离完全康复的日子更近一些。
仿佛,这件事成了他生活当中最重要的事情。
可他仍然在回避我。
我大致知道症结何在,问题在于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大家把话说清楚。夏兆柏的性格当中,有异乎寻常执着的部分,就像顽石一块一样,你踢到只能自认倒霉,却不能妄想把它搬除。我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他忙进忙出,但却连眼神也避免与我交汇,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却又出神凝望。我特地转过视线,假装望着窗外的白云出神,却分明在窗户反射光线中,看到他一眨不眨,近乎贪婪盯着我。
这个男人,难道生死大关,还没教会他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是没必要的吗?我心里微微恼火,眼角余光一瞥,忽然看到门口有一抹身影。我转过头去,却看见一个高大的白种男人与夏兆柏说着什么。我一见之下,顿时惊喜地喊道:“雷德蒙,是你吗,我亲爱的朋友。”
“呵呵,孩子,是我。”他微笑起来,越过夏兆柏大踏步走进来,伸出手来与我手掌相击,笑道:“我认识那个敢在枪林弹雨中凶我的男孩可不该现在还赖在床上,怎么,你还等什么?等妈妈来抱着你唱摇篮曲吗?”
我大力拍了回去,笑着说:“我想我按照人类的康复标准康复着。”
他冲我挤挤眼睛,调皮地说:“孩子,你是在嘲笑我吃得多好得快,像猿人泰山吗?”
我大笑起来:“哪里,猿人泰山如果有你的枪法,只怕我们都得加入保护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