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做法太过于愚蠢。
火。
它唱得那样动听。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火热的气息在他周围吞吐,杨茹暮跪伏着,在这个房间里一寸一寸地翻找。
有时候碰到一个滚烫的物体,他也要仔细确认,才松出一口气。
“咚”,指节敲过什么东西。
是房里的卫生间,门的温度比四周低,还有水渗出来,杨茹暮几乎是不抱希望地跌进去,双手在地板上摸索,甚至他将整个身体,从头到脚趴伏在地,然后努力地睁开眼,像贪恋奇迹一样虔诚……
模糊的视线里,杨翊泞静静地躺在一个大木盆里,飘在装满水的浴缸中。
杨翊泞不可能自己爬进去,这种居民区想闯进来再出去,对某些人来说,恐怕跟玩儿似的。
这是一种警告。
杨茹暮趔趄地扑过去,杨翊泞安详的吐息喷吐在他的侧脸,他全身松懈下来,倚靠在浴缸一隅,光与影时近时远,火趁机从大开的门涌进来,他手指颤动,却已经力不从心。
他迷瞪着眼,如置身于星与灰的井底,面朝通天大门,静等烈日坠落。隐隐约约,他似乎看到焰火中有几只颤栗的蝴蝶,在红光簇团的背景里,轻轻颤动翅膀,划下几道梦幻般的轨迹。
有紫蓝,淡绿的金属光泽从余光边缘一闪而过。
他唇齿一动,绽开一个悲伤至极的笑。
既然破茧成蝶,怎么能贪图着凤凰涅槃?燃尽像梦一样轻薄的鳞翅过后,不过是只可怜到极点的虫子。
火光连着一条街顺风走,邻居们全都纠集在街道上朝这边张望。
“这怎么回事儿?”一个大妈遛着狗路过,“一大早就听这边闹哄哄的,谁家开始呐?”
“还不是老罗家,这入秋了不是担心孩子晚上睡觉冷嘛!唉就把那还有余热的吹风机用来烘被窝了,你说这算是什么事?”
有警i察堵住入口,将几个挤到前面的人劝走,这条民用通路直接划入交通管制,所有的私家车全部绕道。
老罗家的媳妇跌坐在地上抹眼泪,“我儿子还在里头,他才3个月,他爸他爸!孩子还在里头……救命啊!”她丈夫愁眉苦脸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甩开手,冲向前拉住一个刚从里头抱出个人来的消防员,“……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救救我孩子,他才3个月,他连声妈都不会喊……”
她家是火源,本该连累紧挨着的另一户人家,但火势反而都控制住了,反倒是斜对门的小洋房被烧得吓人,根据风向,这火是顺着电线杆从罗家冒到那边的。
有几个中年人指着这烧成黑炭的电缆线纷纷揣测。
又一个消防员抱着个襁褓出来,罗家夫妇赶忙迎上去,接过孩子高兴地又哭又笑。
“楼里还有人没?”
只有那幢孤立的小洋房还冒着久镇不下的大火,调配员举着扩音喇叭朝上喊,有人说估计没有吧,有人附和道昨天见一辆车开出去,还有人说谁家闹火灾还老老实实杵原地的?
光光冲天的楼房,以一种别样沉默的姿态耸立于乌烟瘴气的大背景下。
“还有人没有?”调配员又喊了几声,也开始动摇了。这一带的居民区因拼租出租致使流动人口太杂,他们清点人数的手段相当一部分来源于居委会的登记以及邻里之间相互识别确认。
这火一时半会儿还压不下去,如果没人,那扑火的动作可以更简单粗暴一点,怕就怕有人还在里面,昏迷了。
小楼的排风口飘出来几片薄纱般的纸屑,混杂着零星光火飘飘浮浮地荡过来。
“……它们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