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抓过母亲的手指含在嘴里,咬破了指头,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口腔。
母亲将他抱在钢琴前,弹奏着曲调,他抱着钢琴不肯离开,当被抱离时,发脾气地咬伤父亲那双用来握着指挥棒的手,奔回琴前小小的身子抱住钢琴。
他站在楼梯的拐角,听着父母的争吵,当看到他时,他们眼含恐惧。周怀净麻木地面无表情,睁着黑得深幽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们。
医生说:抱歉,你们的孩子确诊为自闭症谱系障碍,请尽早进行治疗,也希望你们给予孩子更多的关爱。
父亲说:怀净,爸爸爱你。
母亲说:怀净,妈妈爱你。
随后,他在疗养院短暂度过了几年。他们忙碌着,也许是逃避着现实而努力地投入到工作,事业却在不断蒸蒸日上。
当重新站在周怀净面前时,疗养院说:抱歉,治疗的效果依然不太理想,但是我们发现你们的孩子有超出常人的音乐天赋。
他们的孩子,冷淡地宛如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他们。
那场比赛之后,他瑟缩在钢琴旁,仿佛小船终于靠了岸,寻到了一丝安全感。父母再次爆发了一次争吵,周母抱起他,含着泪指责:“周永宁你真自私!怀净不是工具。我们忽视了他几年,你带他参加比赛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怀净也是我的儿子,难道我希望他过得不好?”周父痛苦地揉着头发,“你想过我们死了,怀净怎么办吗?”彼时的周父未料到一语成谶。
周母流着泪,亲吻着周怀净冷漠的小脸,低低呢喃着:“怀净……怀净……你和妈妈说句话,好不好?妈妈爱你……”
周怀净眨着眼睛,手指抹去母亲面庞的泪水,好奇地舔了舔。
爱的味道,又咸又苦吗?
遇到陆抑之前,他以为爱是一种夹杂着牺牲、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情感,当陆抑出现了,他才知道,除了被冠以“伟大”的爱,爱还可以是愉悦的、自私的、幼稚的、若即若离的、宁愿自己死亡也希望对方过得好的。
他一直记得那把藏在钢琴下的手枪。
陆抑说:乖孩子,如果哪天我想伤害你,就用它杀了我吧。
周怀净即使是在生命受到陆抑的威胁,被压倒在钢琴上时,也从未触碰那把冰冷的手枪一下。
陆抑把一生中所有的高尚都给了他,而他将一生中所有的自私都给了陆抑。
如果陆抑死了,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他不愿意放开。这是他十年里所有的光明。
周怀净的目光在华丽的音乐大厅里寻找着那抹人影,心中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陆抑正站在二楼的回廊边,倚着栏杆静静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浅淡的微笑。
三角钢琴的连弹打弦速度比直立式快,触键感好,声音层次分明,比赛中往往采用三角钢琴。台上放着一台黑色的施坦威,稳重的色彩让人心态更易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