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问,您明天有空吗?”
陆抑拿着刀悠哉的削苹果:“没见爷忙着吗?跟他说没空。”
吴先生苦着脸,又出去了。过了会儿,一道身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吴先生。
那少年眉目俊美,眼眸深邃碧蓝,发丝是璀璨的金色,典型的西方美少年模样。他一进来,用周怀净听不懂的语言对陆抑说了句什么。
陆抑冷淡地瞥了眼故意将揉腹部动作做到想忽视都难的吴先生,再瞥了眼美少年,转回眸将削好的苹果往盘子里切片。
吴先生被陆抑满含深意的一眼一瞅,丝毫不觉做戏被发现了尴尬,反而乐哈哈地作壁上观等着看好戏。这位米勒家的少爷脾气是一顶一的坏,但到了二爷面前又挺能装样,表现得像个不知世事的少年。有人管这叫反差萌,但被当成反差对象的吴先生丝毫也对他萌不起来,刚刚被踢了一脚可不能白踢,明里暗里都要找机会破坏他在二爷眼里的形象。
美少年见陆抑不理他,几步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坐在陆抑身边用黑漆漆圆乎乎眼睛看着自己的周怀净,再看了一眼削着苹果的陆抑,皱着的眉平展开一抹清晨阳光般的笑,用蹩脚的中文说:“陆,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陆抑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端起盘子到周怀净面前:“宝贝,吃点水果?”
周怀净摸着肚子摇摇头:“唔,不要了,好满,撑坏了。”
陆抑:……
吴先生咳了一声,勉强憋住笑。
菲尔每个字都听懂了,连在一起的意思却似懂非懂,他期盼道:“陆,我饿了。”
陆抑像听不懂他的意思,直接将切好的苹果扔进垃圾桶里,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半抬了眸道:“饿了就回家吃饭。”
菲尔:“……”
菲尔早就习惯了陆抑的冷待,但今天格外难以忍受。他和陆抑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掰着手指数完,可是从不同人口中认识到的陆抑都是洁癖而冷漠,不乏血腥和残忍,这些形容词放在现在的陆抑面前,似乎一一被击碎。
他从没见过陆抑这样温柔体贴对待一个人,不仅削苹果,端盘子,还给剥葡萄皮,甚至将葡萄剖开,将里面的籽给剔出来……
两人好像他完全不存在,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休息了会儿共同上楼,将他抛在楼下。
菲尔试图唤回陆抑的注意:“陆……”
陆抑拉着周怀净的手,在楼梯上一停,侧了身对吴先生说:“老吴,你带他逛逛。”然后不再理会他。
菲尔眼见两人消失,愤怒得眼睛发红,转过身问吴先生:“那个人和陆是什么关系?”
吴先生装作为难,支支吾吾地说:“怀净少爷是先生的侄子……”
菲尔一见他表情古怪,心里不相信他的话。
在一楼的大厅里坐了许久,菲尔终于耐不住往楼上走,走到楼道里就听见钢琴的声音。这琴声情不自禁让他想起雪莱的诗,如同苍白的冷月倦怠地凝视地面,盈了又亏,似一只悲伤的眼,孑然一身,寻不到什么值得长久眷恋。
若说菲尔对陆抑是年少的迷恋,那么他对音乐则是病入膏肓的狂恋。如果陆抑和“音乐”同时掉进河里,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救“音乐”。
他加快脚步,琴房的门开着,宽敞的琴室里一台洁白优雅的三角钢琴,透明的玻璃窗外是碧蓝的天,偶有白色的飞鸟掠过苍穹。
菲尔停住脚步,生怕打扰了乐声。他忍不住望向钢琴后的少年,这一回他认真地打量了周怀净的眉眼,清冷的神情肃穆得仿佛在聆听神的眷语,在琴声的晕染之下,眉梢仿佛爬上了丝丝的难懂的孤高和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