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顾勋身上的衬衫,居然是彭少辉送来的。
前世的陈子华是医学博士,重生后又跟着长青散人精研养生,于中医上有着极深的造诣,以他敏锐的眼光,很快就看出顾勋的不正常,稍加探察,加上前世的阅历,就初步判定顾勋中毒了,中毒的介质,便是顾勋身上穿的新衬衫。
“夏季炎热,虽然羁押室还算通风,但出汗还是很正常的,”陈子华指了指已经脱下来装进塑料袋的衬衣,道:“这件衬衣已经提前被熏蒸或者浸泡过,表面上并看不出异常,但嫌犯穿上之后,一旦出汗,毒素就会顺着汗腺进入体内,初时极难发现,待到发作,神仙难救,据我估计,这衬衫上面的毒,不是氰化钾便是氰化钠,这种毒普通人根本就接触不到,甚至都不会听说过,但在咱们蓝山县,却有一个地方,这种东西却是数量极大。”
“鳖岭!”吴明几乎咬着牙说道,刚转过身却又停了下来:“陈书记,这些东西是彭少辉今天送过来的,您看?”
“彭少辉?”陈子华眉头皱了皱,从今天与彭铁山接触的情形来看,这件事应该不是彭家叔侄干的,即便彭铁山提出暗杀顾勋的可能,也是凭着自己多年公安工作的直觉猜测来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从容翻盘,哪怕刺杀失败,结果也是一样的。
“段局,你跟吴明一起出警吧,秘密拘禁彭少辉,马上讯问,动作要快,要在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之前顺藤摸瓜,抓到幕后的黑手。”陈子华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宛若指挥若定的将军“宁林,你去医院,寸步不离的跟着顾勋,直到他脱离危险,让刑警队的同志封锁小心,严密保护嫌犯的安全,不能让他们接触到任何外人。”
段国华心里一直捏着一把汗,这时候听陈子华的安排,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陈书记,嫌犯的生命有没有危险?”
陈子华淡淡的笑了笑:“若是等明早再来看,就是发现了也来不及抢救,现在么,只要医院的医生不是杀人犯,就没有问题。”虽然有些开玩笑的成分,段国华闻言还是心里一紧,跑出去拦住柳宜群,低声吩咐了几句。
“走吧,彭少辉应该还在电力宾馆,”陈子华琢磨了一会儿才道“正好我也有点儿事儿要过去,顺便搭个顺车。”
彭少辉突然牵涉进来,让陈子华警觉起来,必须跟彭铁山沟通一下,或许能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警车悄无声息的驶出县局大院,一路风驰电掣,直奔电力宾馆,这是陈子华的主意,他早就对出警的时候警灯闪烁、警笛长鸣的做派深恶痛绝,不知道是在耍威风还是在执行任务,更不相信犯罪分子会因为警笛声放弃犯罪,最大的作用,恐怕除了耍威风之外,就是提前通知犯罪分子,让犯罪分子提前藏匿、逃跑、销毁罪证。
警车停在电力宾馆外的公路边,陈子华带着段国华、吴明和两名刑警,五个人步行进入宾馆大门,直奔三楼彭铁山的客房。
敲开门后,陈子华独自一人进去,跟彭铁山低语了几句,彭铁山登时就露出一丝恼色,直接吩咐众人进了屋子,然后抓起床边的电话,给彭少辉打了过去。
“在重工机械厂那边吃饭,应该等会儿就会回来,小李,你带几位同志到隔壁去歇会儿,我跟陈书记说会儿话。”这边这么闹腾,秘书小李早被惊动,赶过来给众人沏茶倒水,听了自己书记的吩咐,便把段国华等人领到隔壁去了。
“还要多谢彭书记今天的提醒,不然,这麻烦可就大了。”陈子华陪着彭铁山慨叹了一番之后,由衷的感谢道“没想到啊,顾世平还真有壮士断腕的魄力。”
“谢什么?若不是你相信我,连夜赶去查看,这件事儿啊,我也得栽进去。”彭铁山很是有些庆幸和后怕“不过,小陈呐,你也别被人导入歧途,这件事儿,不一定就是顾顾世平干的,否则的话,不会把少辉扯进来。”
陈子华若有所思的瞥了彭铁山一眼,沉吟道:“您怀疑是市里的某位大佬?”
彭铁山叹了口气:“对于顾家留在文熙市的人脉,动心的,何尝只有彭某一人?”
陈子华琢磨了一会儿,感叹道:“这人手段倒是不错,一石三鸟啊。”
彭铁山愤慨的同时,不得不表示服气:“这一手要是成了,你和我就都完了,背后的势力也无话可说,顾世平也能渡过难关,鳖岭这块肥肉也就”
陈子华目光闪烁的看着彭铁山,神色淡然的问道:“彭书记站得高,自然也望得远,您说说,若是这件事儿成了,谁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失败了,谁遭受的损失会最大?”
彭铁山低着头沉默了良久,直到烟头都烧到手指了方才抬起头,神色犹疑中带了几分凝重:“若是按照你的逻辑,这事儿,不外乎黄、李二人,但谁的嫌疑最大,却不好判断了。”
陈子华将彭铁山的推断反复掂量了半天,居然也分不出谁的嫌疑最大,黄建东自然是希望能够独揽顾世平留下的人脉和权力真空,所以,无论是帮顾家或者倒顾家都有可能,顺势扳倒彭铁山这么个竞争对手也正当其时,针对陈子华就更不用说了,而李国振同样具有这些可能性,不过,他就是纯粹的消除顾系在文熙市的影响,打击所有与顾系有关的势力,同时对付隐隐有着更大靠山的陈子华,免得更多的势力插足文熙市。
“无论是谁,都不宜究根问底了。”彭铁山叹了口气“不过咱们还是暗中追查一番,能做到心中有数最好。”
陈子华却摇摇头:“一定要究根问底,还要大张旗鼓的追究下去,不光要打草惊蛇,还要瞒天过海、张冠李戴,将暗杀坐实成杀人灭口。”
彭铁山瞪着眼睛盯了陈子华半天,最终叹了口气,道:“狗日的,见过毒的,没见过这么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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