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嫣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手因为紧张而揪紧了被角,她清晰的听到楼下传来门被踹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木梯被踩后发出的“吱吱”声。
他上来了!
意识到这,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不过只是一转眼,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吸口气将心内的恐惧压下,然后松开手中揪皱的被角,睁开眼睛。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此刻不应自乱阵脚。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侧耳倾听,此时门外“吱吱”的响声已停,却没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二楼有好几个房间,楚昭应该是拿不准弹琴之人在哪个房间,是以驻足在梯口。
杜兰嫣眼波微转,视线触及桌上的胭脂,想了想,便掀开被子下床,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打开盒子,用手抹了些胭脂胡乱的擦在脸上。
她是知道的,自己的长相虽不说是倾国倾城,可在这太平城内却是数一数二的,如今这楚昭好色,她可不想落到他手中受他折磨。
涂好脸后,转身便要回到床上,却不料衣角扫翻胭脂盒,跌落到地上,发出声响。
她一惊,立马绷紧了身子,手握成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可是,还是清晰的听到那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
心提到了嗓子眼,额上冒出一层冷汗,她提袖擦擦,再次深吸了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心里这么想着,待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她的心却忽然的平静下来。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桌旁,将琴藏于床底,然后借着窗外微弱的星光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大紫色的衣服穿上,继而在唇上胡乱涂了些唇脂,便是拿起火折子,将烛火点亮了。
屋内烛火刚刚亮起,楚昭便走到了房门外,他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抬腿就要踹门。
“楚爷这是做什么呢?大半夜的不醉在温柔乡里,却喜欢在妾这院子里瞎逛!”关键时刻,金香玉匆匆而来,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传了上来。
“小爷刚才被扰了,正想看看那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是谁?”楚昭却是不理会,嘴上答着话,脚下却是一用力踹开了门。
金香玉心下大骇,手脚并用的爬着梯子上来。
那个贵人可是交代了,这女子的样貌不可给朝廷中人见着,便是以后接客,也不得与朝廷中人有所瓜葛。
如今,这楚公子踹门进去,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她可就难辞其咎了。
拖着肥胖的身子上到二楼,还来不及喘气,就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传来。
“春儿不知楚公子就在隔壁,夜深睡不着,兀自弹了一曲,没曾想竟是扰了公子的兴致,春儿实属无心,望公子饶恕。”
春儿哭得厉害,跪在地上,以头贴地,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看起来可怜至极。
看着这场景,金香玉轻呼一口气,楚昭却是双眉蹙起。
“抬起头来!”他语气不善的吼道。
春儿身子一僵,却是听话的抬起了头,眼眸低垂,不敢看楚昭一眼。
她本就长得清秀,此时满脸泪水,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楚昭看了她一眼,随即向屋内看去,见桌上放着一把古琴,紧蹙的眉头才展开了些。
“你方才弹得是首什么曲子?软软绵绵,甚是难听!”
“这……”春儿一时语塞,刚才的琴声她也听见了,却并不知这曲子叫什么名字,若是说错话,不但露了馅,还会得罪眼前的人,没个好下场。
“哟,我咋听见有男人的声音呀?这院子可是很久没有男人来了!”
便在这时,隔壁房间的房门一下被打开,一个身穿大紫色袍子,头发凌乱的女子状若无骨似的倚靠在门框上,她朝这边看过来,目光在接触到楚昭那张英俊的脸时,突地发亮。
她娇笑一声,将遮挡住容颜的发丝拨开,露出一张被脂粉涂得看不清原本长相的脸,嘴一嘟,腰一扭,便朝着楚昭走过来。
一边走一边嗲嗲的说道:“这位爷好生俊俏,当真配得上奴家这倾国之姿,今夜就让奴家伺候你,缠头可免!”
看着这张自称倾国,却只能用其丑无比来形容的脸,楚昭的眉头更是蹙得紧,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想起这丑女方才开门时讲的一句话。
她说,这院子很久没男人来了。
而就在刚才,她还说,缠头可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