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间,君是天,臣是地。
臣子生死荣辱,本就在君王一念之间。
要是因性情桀骜或是才能不堪为君王所弃,并不可惧;可关于造反谋逆的猜忌,却不是断送了顶戴花翎就能了结的。
蒋坚道:“皇上本就少心腹,直接去了这两人,接下来少不得在天下督抚中扶持重臣。唐藩台要下地方巡查,大人不防同往。若是忙起来,顾不得关注京城动静,也能说得过去。”
“接下来,该隆科多了!”曹颙原以为年羹尧倒台,自己会幸灾乐祸,可事到眼前,却只觉得心惊。
三百里外的京城,有人同曹颙说了一样的话:“接下来,该隆科多了!”
说这话的,是兵部侍郎傅鼐。
年羹尧调任后这两日,他想了许多,睡觉都不安稳,最后顶着黑眼圈去了怡亲王府。
虽说十三阿哥避嫌,从不主动往来朝中大臣;可皇上对他信赖有加,曾不止一次对潜邸旧人提及十三阿哥,让他们多与十三阿哥往来。傅鼐,便是其中一员。
十三阿哥听傅鼐说的如此直白,神色一凝,刚想要告诫两句,便听傅鼐又道:“今日,奴才是来求王爷来了。听闻盛京户部侍郎出缺,不知奴才能不能调任此缺?”
盛京六部侍郎,与京城六部侍郎是平级,权利却不可同日而语。
去盛京六部做堂官的,不是中级官员高升前过度,就是京城六部九卿的堂官犯事被贬。
像傅鼐这样主动求的,开国来还是鲜见。
十三阿哥闻言,目光深邃,看着傅鼐,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清冷:“阁峰是怕因结亲缘故,受隆科多连累?还是担心女儿往后受苦?这个时候出京,是为了辞了这门亲事么?”
隆科多次子玉柱已经十八、九,傅家二姑娘也到花期,听说定下婚期,就在今年秋天。
傅鼐此事提出离京,不得不使十三阿哥想到两家亲事。
傅鼐听了,却是摇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更不要说是姻缘大事,岂有变动之理?即便奴才真能谋上此缺,也会先嫁了女儿再出京。”
十三阿哥听了,有些动容:“既是如此,阁峰为何还要谋盛京的缺?”
就见傅鼐苦笑道:“十三爷与奴才认识三十来年了,还不知奴才的性子么,最是心软不过。奴才是担心,继续留在京中,到了……到了国舅爷问罪那日,忍不住为其求情……”
十三阿哥皱眉道:“就算隆科多问罪,还有佟家族人在,也轮不到你这个姻亲出面说情,何必庸人自扰?”
傅鼐目光有些迷离,低声道:“要是同奴才没干系,奴才有几个胆子,也不敢主动往前参合……不巧的是,皇上早先曾命奴才留心国舅府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