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长,就是三阿哥。在八阿哥薨后,他呼声最高的。毕竟弘皙那边还有受二阿哥拖累,十四阿哥年龄有限,根基不足。反之三阿哥,名声最佳,分府理事多年,也多有功绩。没想到,一个“孟光祖案”出来,就使得他元气大伤,之前的恭谨都显得“虚伪”了。
立爱,说的就是十四阿哥。
年近而立,皇孙阿哥都十几岁了,早已封了爵,却还没开府出宫,这满清开国以来,只有这位十四阿哥。加上德妃执掌后宫,使得不少人以为十四阿哥仍留在宫中的缘故,就是因为他是未来的储君。
“善余,十四阿哥性情如此,你是晓得的,并不是可共富贵共患难之人。近生怨,就算登上那个位置,还有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一说;若是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其他阿哥上位,也少不得清洗异党。左右都不讨好,还不若早做打算。”曹颙说道。
永庆虽是好友,但是对于四阿哥、十四阿哥他们的未来,曹颙也不愿多说。祸从口出,有八阿哥薨世在前,要是有哪位阿哥异军突起,夺了原本属于四阿哥的大位,曹颙也不会太奇怪。
只是,他心里不希望那人是十四阿哥,因此找到机会,能拆墙就要拆墙。
永庆性子实在,自是晓得谁对自己真好。听了曹颙这番话,他连连点头,道:“还是孚若想得周全,我心里也是想避着他的,只是碍于亲戚情面,不得不应付。我明儿就去见永胜,定要劝他如此了事才好……”
方家胡同,简王府外宅。
杨子墨坐在帐子里,拿了帕子,不停的咳着。韩江氏进了屋子,闻着这满室药味,已经唬的变了脸色,上前就要撩开帐子,却是被杨子墨出言止住。
他自打入秋,身子就不太舒坦,韩江氏来看过几遭。后来杨子墨说要静养,不许韩江氏再来。
没想到这一病,就病了两个月。
杨子墨不见韩江氏,不是因待这个妹妹感情淡了,而是因为病重,不爱化妆,露出男人行迹,不好见人。
如今拖了两个月,什么好药都吃了,太医这边只是摇头。
他自小入了戏班,早年为了嗓子、为了“杨柳面”、“蛇腰”,被老板喂了不少药。又从十来岁开始承欢,而后又遇到变故,这身子早已经千疮百孔。
进京这几年,雅尔江阿虽寻医问药,百般为其调理,也强不过命数。
眼看大限将到,他求过雅尔江阿,才得以将韩江氏接来见面……
孽缘
“妹妹,我不行了。”隔着幔子,杨子墨的声音沙哑而陌生。
透过幔帐,看着里面披散着头发杨子墨,韩江氏只觉得心揪得生疼生疼。
“姐姐为何出此不吉之语?姐姐这几年不是一直在调息么?”韩江氏依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带着几分嗔怪说道:“姐姐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休养身子才好。平白说这些话来吓唬人,幸好两位小格格还小,要不然大些,还不知多难过。”
她嘴里这样说着,实际上心里已经是担心不已。杨氏三个月前添了个小格格,韩江氏还以为“她”身子不好,是产后失调所致。
“小格格……”听了这话,杨子墨沉默了半晌。
对于杨子墨为雅尔江阿外室,韩江氏心里本是不赞同的。毕竟是以色侍人,还是名声狼藉的亲王。
不过,这两年看下来,韩江氏却瞧出雅尔江阿是真疼自己这位“干姐姐”。
因衙门的差事忙,怕“杨氏”寂寞,去年送来个七格格,今年杨氏又自己生了个八格格。
“我原以为只不放心你这个妹妹,没想到临了临了又添了这个小的。”杨子墨闻言,不禁苦笑。
去年他不过一时兴起,想要为韩江氏这个妹妹恩人谋个安身,谁会想到会引得雅尔江阿多心,弄了个酒局,将自己设计了。
幸好添得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就算雅尔江阿再宠爱他,也不会混淆皇家血统。
七格格失母、八格格失父,杨子墨想起两个女儿来,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
七格格尚好,毕竟是王爷亲生骨肉;八格格却是念着他的旧情,要是有一日王爷有了新人,哪里会再费心照看。
“姐姐快些好起来,就要到小格格百日了。倒是还要请个好戏班子,给姐姐听曲儿。”韩江氏说道。
杨子墨从幔帐里推出个檀木匣,道:“妹妹,这个是我的体己,劳烦妹妹帮我收着。等到日后七格格、八格格出嫁之事,帮着姐姐送几件添妆之物。”
这已经是交代遗言的意思,韩江氏哪里还站得住。她站起身来,挑开幔帐,就看到杨氏脸色白得骇人。
杨氏平素极为重视容颜修饰,韩江氏还是头一次见“她”素面朝天,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杨子墨见韩江氏挑来幔帐,抿了抿嘴唇,抬头看着韩江氏。这几年相处下来,他真是将韩江氏视之为手足,有心想要告之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这其中涉及八格格的身世,又不好开口。
韩江氏的眼泪已经出来,她原以为自己这位“姐姐”既然生了王爷的女儿,往后就算恩爱衰减,也能有个依靠,才打算安心回扬州的,谁会想到成了这般模样。
这会儿功夫,杨子墨已经伸手,放下幔帐。
“姐姐,姐姐……”韩江氏低头试了泪,低声道:“曹爷府上原有位方大夫,是位神医,曹家小姐的眼疾就是他治好的。后来召到御前了,妹妹一会儿去曹府,看能不能请这位神医回来为姐姐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