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了,往后我照看你。”曹项压抑住心中感伤,笑着摸了摸娇娇的头道。
娇娇带着几分羞涩,抽泣了两声,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敢再看曹项。
曹项的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绿菊的笑容就在眼前晃啊晃,耳边是儿子的响亮的婴啼。
他侧身起来,撂下身后包袱,打开来,里面有套干净的衣袜,还有一双男鞋。
为了掩人耳目,段老太没有给他们准备行李,只将一包银子塞到曹项手中。这套衣袜鞋子,是段老太与亡孙亢少耕准备的。对外只说了烧给孙儿,实际上藏在寨子外的树洞中。
曹项打开衣服,使劲撕开。
娇娇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不解的问道:“表哥,好好的衣裳,咋撕了?”
曹项没有应答,将衣服撕成巴掌宽的长条,连撕了几条才住手。而后,他脸上也添了不自在,低声道:“妹子,许是会疼,且忍忍。”
娇娇还没等反应过来,曹项已经把住娇娇的一只脚腕,却褪她的袜子。
这女子的脚最是私密,就算是兄妹之名,也没有看脚的。娇娇这才明白曹项方才提及婚姻的用意,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涩,如同塞了一团棉花……
不远处,树上。
见了此情此情,曹甲不禁冷哼一声,道:“迂腐!”
魏黑却是不同意他的观点,低声道:“男人当如是,重仁义,有担当。”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虽都是为曹项而来,但是曹甲对曹项却无好感。
两人原本想寻个机会将曹项带出寨子,没想到没等他们找到时机,段老太就有了安排。
潜伏在寨子数日,他们已经晓得娇娇的身份。
这个身份的女子,是不能同曹家沾边的,更不能领到曹颙面前,那样只会给曹颙带来麻烦。因这个缘故,他们两个始终没有露面,想要看看曹项如何行事。
坐怀不乱是好事,这为了顾及女子名节,就许以婚姻,却使得曹甲有些恼了。
魏黑这边,是看着这个少女如何咬牙走了三日山路,心中生出几分敬意。
“这个女子不能留!”曹甲低声道。
魏黑听了,沉默半晌,才低声道:“公子从没有杀过无辜之人,还是等公子决断吧。”
曹甲看了魏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放下把在刀柄上的手……
永宁县外,神垢寨。
看着被扶下来的伤兵,李廷臣的脸色很难看。他带来的是镇标请调过来的兵丁,还有知府衙门的捕快衙役等,有七、八百人。
前两日没到山寨前,都是势如破竹,昨日到抵山寨后,就开始僵持。
进攻几次,都退回来,还折损两百兵丁。这绿营的兵,老弱病残,如何能成事。
李廷臣后悔了,这是块硬骨头,怪不得巡抚衙门与绿营衙门那边不来抢功。
他这边着急,寨子里亢氏兄弟也不好过。他们现下之所以还能防守,全凭的利与寨子里器械罢了。
外头官兵折损两百,他这寨子里也有近百伤亡。
现下官兵还不多,不到一千,要是再来几千,将他这个寨子一围,那哪里还有活路。看来,要想着突围了,只有进了山里,才能有活路。
亢氏这边做了决定,就休兵不出,等着日落,好寻找机会。
没想到,才黄昏时分,就听到马蹄声响,远处传来浓烟。
已经有传令兵先到,寻了这边官兵的主官,将总兵尹玉起带兵剿贼之事禀了。
李廷臣听了大喜,虽然拿不着大功劳了,但是也比这边僵持强。看着这死伤两百余人,他心中也没底。
万一贼人出寨,刀枪无眼,他还要长命百岁。
过了半刻钟,尹玉起率领着镇标、抚标的千余人马,到抵寨外兵营。
看着营的里哀嚎的兵丁,曹颂与他的几位侍卫同僚都紧绷了脸,望向寨子的目光都带了几分狠厉。
在他们眼中,地上躺着的是他们的袍泽兄弟;山寨中的,是当诛杀的乱民……
兄弟聚
谁也没想到,官兵竟然在匪寨对峙了半月。
没错,就是半月,连亢氏兄弟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原因无它,只因李廷臣之前屠庄之事,传回了寨子。
就算官兵这边,每日喊话,但是寨子里的人也不相信官府是真的“招降”。在尹玉起带人到抵神垢寨后,寨子这边曾组织过一次突围,死了数十个人后未果。
接下来,就是对峙。
官兵这边想着得速战速决,自然没有准备什么充足的后勤补给。等到派出军需官后,就遇到其他“匪徒”的干扰。
因小王庄等庄子被屠之事,另有人呼应亢氏兄弟,也进山立寨,数日之内,就汇集了上千百姓。
这几年庄稼收成本就不好,这各项苛捐杂税又多,实是将百姓逼得没有活路。加上用教法愚民,说党首有“撒豆成兵”的本事,无知百姓也就减了对官兵的畏惧之心。
巡抚衙门那边无法,只能继续派人进山。河南本就不富裕,这几年又被当官的刮了地皮,还要为朝廷负担西北的军需,真是一穷二白。
为了这三千人马,张圣佐少不得四处求告,才勉力出兵。
这半个月的功夫,曹颂杀了三个人。
虽说这都记录在册,算作他的军功,但是他却丝毫欣喜不起来。在双方交战前,他还是将这寨子里的视为“乱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