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惠抚了抚胸口,看了眼门口,慢慢的低下头,一行清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弟妹……”初瑜见静惠露出这般痛苦之色,心生怜惜,忙拿了帕子出来,给她拭泪:“何至于委屈如此……”
“嫂子,二爷……二爷他纳了春儿了……”说到最后,静惠已经捂了脸,低声饮泣。
初瑜闻言,却是一惊。
春儿是自幼服侍静惠的,同静惠两个名为主仆,实际上静惠是当她姊妹待的,怨不得静惠伤心至此。
“倒是没看出来,还当她忠心……”初瑜的脸上添了几分怒意,道:“这样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趁早打发了了事!弟妹这几年再难也没有哭过,哪里犯得着为这忘恩负义背主的东西掉眼泪?”
静惠摇摇头,道:“嫂子,怨不得春儿。我心里明白,怨不得她,却也是难受得紧……”
“是个人,就要难受。枉费你平素高待她,却是这样‘忠心’的丫头?二弟也是混账,当初是怎么折腾,才娶的你,这才几年。”初瑜想着静惠无父无母,虽在富察家挂个号,但是哪里是能诉苦的地方,心里就有些怪曹颂。
许是说出来心里舒坦不少,静惠低头擦了擦眼泪,道:“我也是意外罢了,我心里原想着要是再过两年肚子没动静,就让二爷将春儿收房,没想到他们却是等不及,还将我瞒得死死的。”
“二弟作出这糊涂事儿,怕是他自己个儿也没脸跟你说。”初瑜说着,心里却有些后悔。
早就晓得曹颂心善是心善,但是孩子性子,最是喜新厌旧的。当初真不该掺和他的亲事,往后却是要静惠受苦楚。
看到初瑜脸上难掩怒色,静惠反而有些不安,低声道:“还是我贪心了,向来羡慕大哥与嫂子的恩爱,也隐隐的盼着二爷同我也能那般,却是痴心妄想……”
初瑜却是不晓得该说什么了,拉了静惠的手,道:“不管如何,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二弟就是孩子性子,你也别将功夫都费在家务上,那边也上些心。你是聪明人,不劳嫂子多说,夫妻夫妻,两人才为夫妻。其他的人,只要你收拢了二弟的心,想留就留,想打发就打发便是了。”
静惠点了点头,轻声道:“原不敢同嫂子说,怕嫂子要跟我们太太一样,说我不贤惠了。”
初瑜点了点她的头,道:“傻丫头,在外头说起咱们曹家的妒妇,却是轮不到弟妹,我要排在第一位……”
静惠笑笑,看着开朗不少。
初瑜想起一事,道:“明儿是简王府福晋的生辰,想必你这边也送来了帖子。弟妹身子如何?是想再歇几日,还是明儿出去散散心?”
静惠想到这次打发的下人中,也有她的堂姨母简亲王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的人,摇了摇头,道:“嫂子去吧,我过些日子再去请安。”
初瑜点点头,道:“那就好生养几日,这年前年后的,你也是一番好忙,权当让自己歇歇了!”
妯娌两个,又说了几句家常。
初瑜见静惠露出乏色来,就起身道:“刚才在二太太那边就打了个照面,还得再过去应个卯,也顺便看看四姐与五儿两个……”
静惠要起身相送,见初瑜拦着,便高声唤春儿。
春儿应声过来,静惠道:“代我送送大奶奶。”
初瑜扫了春儿一眼,见她除了脸庞圆润些,同过去并无什么不同,但是心里却有些膈应。
春儿被看得不安,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大奶奶……”
初瑜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转身对静惠又吩咐了两句,才从喜彩手中接过披风系好,转身出去……
窘境(上)
晚饭时分,梧桐苑。
虽说初瑜面上带笑,但是曹颙还是瞧出她神色不对。
连带着曹颙,心里也生出几分担心,看着满桌子菜肴,失了胃口。
想到她下晌去过东府探望静惠,曹颙撂下筷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二太太那边又念叨弟妹不怀孕之事?这哪是急得的?”
初瑜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将静惠的现状说了。
曹颙开始还皱眉,过后却是摇头,道:“换做别人还保不齐,要是弟妹身边的春儿,那不至于,定有什么误会在里头!”
初瑜闻言不解,曹颙道:“之前听二弟同墨书提过,说以后同弟妹说,求了春儿给他做老婆。许是弟妹被二太太给闹的,杯弓蛇影了!”
初瑜原是替静惠难受,胸口堵得慌,听了曹颙的话,方松了口气下来,道:“谢天谢地,却不晓得哪里出了差池,引得弟妹误会。”
曹颙见初瑜如此忧心,笑着说道:“二弟当差这一年,出息多了。就算他之前胡闹,总有长大的时候。你这般样子,倒是有几分长嫂如母的意思。”
初瑜被说得不好意思,道:“说到底,额驸同我还是半拉媒人,况且弟妹娘家也没什么人可倚仗,要是受了委屈,岂不是让人怜惜。说起来,东府那边太平不太平,还要看她多把持。”
“虽说弟妹不爱吱声,却是个心里有主意的,过了这些日子就好了,二太太那边……她这做媳妇的,也只能多哄着些……”曹颙道:“也别尽拿二弟当孩子,我使人问过了,他当差事很用心,与同僚们相处的也不错,并无什么不妥当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