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将妻子搂在怀中安抚了一整夜。
直到天明时分,他才回到书房略略眯了一会。
可还没等他睡着,便听外头说穆戎来了。
他正奇怪着,自己这个冷情的表弟,大年初一不在自己府里呆着,好端端的为何跑来他这里时,没问几句,便被人忽悠着带到了天牢中来。
大年初一,进天牢……
他想告诉穆浅音,这才是真正的触霉头!
……
穆戎推开了一扇低矮的牢门,一门之隔的里面,是另人闻风丧胆的水牢。
水牢中只有一种刑罚:水刑。
受刑之人被没入水中,再由铁链将他们的手高高吊起,他们需得时时踮起脚尖才能在水中站稳,不得休息。
冬日里的水,寒彻入骨,冻得他们双脚麻木。
但脚尖稍有松懈,手腕就会被铁链勒住,如此反复几次,手腕上便会脱下一层皮。
久而久之,新伤旧伤相叠,稍稍一动便让人痛不欲生。
“我带三哥来探望一个熟人。”穆戎道。
三哥?这个称呼对三皇子来说,熟悉又陌生。
他记得自穆戎袭爵开始,就不再与诸位皇子以表兄弟相称了。
初时他不理解,更不喜欢,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穆戎不仅仅是他们的表弟,更是一品军侯,而他们这几个皇子,也都已经开衙建府,各自长大。
将来的他们不再是兄弟,而是君臣。
如今,乍一听穆戎重唤自己三哥,武天骁心头一暖:“戎哥儿别闹,这里怎么会有我的熟人?”
“三哥可还记得前段时间,常去你府中送酒的一个私房酒倌儿,名为段云朝?”
“记得,他家的酒不错,音音很是喜欢,不过,此人已有些时日未见了。”
穆戎指向水牢中的那个被蒙上双眼的人:“因为他在这里。”
武天骁闻言一惊:“为何?他犯了什么罪会被关进天牢?”
“二皇子陷害太子事败,他就是那个关键。”
“就凭他一个私房酒倌儿?”武天骁愕然。
穆戎笑道:“他可不是简单的酒馆儿,他更不叫段云朝,而是效命于二皇子的杀手段川朝。”
武天骁:“……”
就在他怔愣间,穆戎已缓缓走向水牢中间。
被蒙上双眼的段川朝听见了脚步声,大声问道:“谁?是谁在那里?杀了我!求求你快杀了我!”
他因为说话时太过用力,脚尖一滑,整个人猛然下坠。
“啊……”他惨叫出声。
手腕间鲜血迸出。
他拼命的想用脚尖重新稳住身体,但早已麻木的双脚根本不听使唤,踉跄间,手腕上一片血肉模糊。
穆戎冷冷的看着在水中挣扎的他,直至他精疲力尽:
“想死并不难,只要你说出实情,本侯便成全你。”
“大人,草民真的什么都说出来了……是二皇子命草民去江南,毒杀那六位参与堤坝筑工的官员,至于为什么,草民实在不知啊!”
穆戎冷笑道:“你这些话,本侯在供词上已经看到,无需多说。”
“那……那你想听什么?”
“你可知本侯今日带了谁来?”
“谁?不管是谁,草民都是奉二皇子之命行事的,冤有头债有主,草民只是一个酒倌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犯下大错!草民愿意给那几位大人偿命,求大人给草民一个痛快!”
“今日与本侯同来的,乃是三皇子。”
他话音刚落,正在痛哭求死的段川朝便怔住了。
穆戎冷冷看他:“看样子,你已心知肚明。你在三皇府中的勾当,我们皆以知晓,其中细节你若能如实交待,本侯可以让你免受此水刑之苦,否则……本侯会向陛下请旨免你死罪,往后余生,本侯会让府医日日来此照料你,让你在这水牢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段川朝咬着牙:“我……说!”